?裡面說話的是你的同窗嗎?”
滄麓書院收不收女子陳父不知道,但兒子難得帶客人回來,怎麼也該好好招待人家,於是他便想去院子後面的菜地摘一些菜,然後再去一趟村頭的張屠戶家,買兩塊肉。
張屠戶家的豬今日出欄了,宰了一頭準備明日拿到鎮上去賣,現在去可能不便宜,但新鮮。
陳父打定了主意,就示意兒子回去繼續陪客人說話,自己再出門。
妻子雖然性情溫婉,也曾給大戶人家做過廚娘,但終究是小門小戶出身,兒子的那些同窗她怕是陪不好。
“爹在地裡忙了一天,又是泥又是汗的,就不進去了。”
陳父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粗布短打,不好意思地道,“我去河邊洗洗,再順便摘點菜、買點肉回來。”
他說著就要再出門,卻被兒子從身後叫住。
陳父不明所以地停住腳步。
陳寄羽轉過身,對屋裡的人說了一句:“爹回來了。”
然後,陳父就見到土布簾子被掀開,自己的妻子由一個跟明珠年紀差不多大的姑娘扶著,從裡頭走了出來。
今夜的月光不亮,兩人站在門邊,身形輪廓全是由背後的燈光映照。
陳父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妻子旁邊的少女身上。
她跟明珠是完全不一樣的。
比起生得清純無辜、在熟悉的人面前又無比嬌慣的明珠,這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姑娘端莊大氣,站在那裡就像一幅沉靜的仕女圖。
如果不是差別太大,剛剛有一瞬間,陳父都要以為是被接到京城去的明珠回來了。
“這是……”
整天在地裡跟莊稼打交道的陳父口笨舌拙,下意識地看向妻子。
就見妻子一雙眼睛哭得紅腫,臉上的表情卻是高興的。
她挽著身旁少女,向自己似哭似笑地道:“孩子他爹,你看是誰回來了?”
聽到她的話,陳父忙定睛去看站在她身旁的陳松意,藉著一點燈光,他看清了這個姑娘的面孔。
少女有著跟自己的妻子相似的眉眼,但是下半張臉卻跟站在一旁的兒子十分相像。
他們三個站在一起,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三人之間的血緣關係。
陳父的嘴唇顫抖起來。
他感到眼前花了,迅速聚集起來的眼淚讓屋裡透出來的光芒,都變成了交錯的光路。
陳松意也定在原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他這個時候,就已經跟她記憶裡最後的樣子有些接近了。
陳父看上去比他實際的年齡要老。
因為身上揹負著一個家,所以他早早就有了皺紋,生出了華髮。
跟兒子一樣,他也生得高大而消瘦。
第一次見到親生女兒,這個男人在激動之餘,竟顯得侷促而無措。
就是這樣一個農夫、一位父親,在上輩子女兒橫死以後,就帶著身體不好的妻子千里迢迢來到京城,為了女兒四處奔波。
他並不要求什麼,只是想求一個真相,求一個公道。
“她是有福氣的,她不可能就這樣死了……”
他對著每一個願意聽他說話的人這樣說,整個人在那短短的一兩個月內就急速地老去,彷彿把一生的淚都流盡了。
在妻子休息的時候,他一個人來到茶樓裡,找到出來聽戲的程明珠,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
“明珠啊……爹求求你,就算你姐姐是真的出意外走了,也讓我跟你娘看她最後一眼,就一眼!從她生下來,爹都沒能看過她一眼……”
此刻,身在這個院子裡,陳松意耳邊彷彿又響起了他在茶樓中的哀求,心中火焰再次燃起——
他是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