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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邊關雄城。
這是大齊邊關,再往外去,就進入荒漠。
這裡的夏季也同其他地方一樣,炎熱得很,因為缺少植被,缺少水,所以風更加熱,更加乾燥。
在城牆上站一天,回來的時候能從盔甲裡抖出半斤沙。
到了夜晚,這裡的溫度又降得比別處都快。
尤其是在荒漠裡,孤煙落日之景一消失,隨之而來的就是寒意。
在起風的日子,更是連糊得厚厚的窗戶紙都擋不住鑽進來的風沙。
這裡一年到頭都下不了幾場雨,不過前些日子守城的軍士倒是記得,夜裡天上響了一陣悶雷。
當時他們還以為能下雨,結果卻沒有。
城中,東西、南北縱橫的兩條大街將整座雄城一分為四。
軍民住宅、各大衙署各據一側,在彙集了幾萬戶軍民的大城裡涇渭分明,互不干擾。
南北兩面城牆上,守衛的軍士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眼睛牢牢地盯著下方。
南面的守衛注意的是入城的人,裴軍師離開邊關已經有月餘時間了,他隨時會回來。
北邊的守衛注意的,則是從荒漠裡的動靜。
就在軍師被勒令回家休養,離開邊關沒多久,荒漠中的斥候小隊就帶回來了野馬群遷徙的動靜。
據斥候小隊長的彙報,他們還在那群野馬當中看到了馬王。
那匹馬王遍體通黑,神駿無比,比馬群裡的其他馬都要高出一截。
如果不是這支斥候小隊沒有半點把握收服馬王,也不想驚動馬群,他們早就下手把這群馬綁回來了。
大齊缺馬,難以武裝騎兵,在西北的荒漠跟草原上,也就屢屢無法把那群蠻夷徹底打滅。
這已經是兩任戍邊大將的心病了。
如果他們有好馬,那上一次交手,厲王殿下留下的就不僅是他們大單于的命,他的次子——如今的烏斜單于也逃脫不了。
厲王殿下大概也是這麼想的。
因此,當聽到野馬群出沒的訊息,他立刻點了一隊騎兵,帶上十幾日的乾糧就一頭衝進了荒漠。
野馬群發現的地方離這裡並不遠。
以厲王跟這支精銳騎兵的速度,從抓住到回來,十天也頂頂夠了。
可是現在都一個多月了,荒漠中還沒有見到他歸來的身影。
“大單于剛死,烏斜單于繼位,正跟各王族齊聚龍城,還打算為死去的大單于修築陵墓,只怕一段時間內都沒有再戰的打算。”
大將軍府裡,兩個身影站在邊防地圖前。
他們一個是厲王麾下大將李儉,另一個是厲王帳中排名第二的謀士符栩,當厲王跟裴植不在的時候,他們就是最高決策者。
兩人都是四十來歲的年紀,一個身穿武士袍,寬鼻闊口,身材高大。
另一個身穿青色文士袍,身材頎長,文質彬彬。
一文一武,氣質截然不同。
殿下離開這麼久不回來,兩人不光擔心他會在路上遇到什麼埋伏,也擔心一旦裴軍師回來,發現他就這麼帶著一百人出去會震怒。
而軍師一怒……不是那麼好承受的。
符栩想著龍城裡剛剛下葬的那位大單于,道:“這位草原霸主統一了王庭,帶著他的騎兵跟元老將軍打了一輩子,這些年又跟殿下交手過多少次,只想從大齊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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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老將軍在時,頂多只能說他沒有得逞,還是因為後來殿下來了,他才嚐到了刻骨的失敗。
可即便是這樣,在他死亡之前,都還是聚集了大軍,驅使著草原上眾多部族,越過荒漠來跟大齊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