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蕭應離終於確定了他對自己沒有惡感。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他給他的感覺還跟當初棄官不做,來到邊關投入自己麾下,充當自己軍師的裴植很相似,同樣有種是來選擇他、輔助他的感覺。
——在這方面,他的感覺還沒有出錯過。
軍師讓他要招攬回去的“意姑娘”還沒有現身,但今夜見識了草原王庭的詭譎手段,自己麾下如果能有這樣一位高人輔佐坐鎮,回去就更有跟他們交戰的底氣。
他想嘗試招攬他。
陳松意一愣,沒有料到他的招攬來得如此之快。
不過眼下卻不是最好的時機。
她這個身份在草原人面前掛上了號,如果狐鹿背後的人同樣無法算到她的存在、算清她的來歷的話,那這層身份就不失為一個震懾。
可是不想暴露的話,厲王提出的這個問題又該怎麼回答呢?
陳松意幾乎是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師父。
蕭應離於是聽他答道:“為黎民,為蒼生。”
厲王的眼睛再次一亮,問道:“敢問先生如何看待本朝?”
陳松意背對著他,在手下檢查摸索不停的同時,耳邊也再次響起了師父說過的話。
那不光是他的思想,他的意志,也是塑造了今日這個她的東西。
她不用思考,就答道:“大齊得位正統,只是同前朝一樣,有兩個沒能解決的問題——一是草原邊患,二是世家。”
“依先生之見,草原邊患該如何解?”
“草原為患,要打服,要收服,可分而化之,再一統,拔去爪牙,使之教化。”
“可許多人都覺得草原地荒,用舉國之力去把它打下來,納入大齊的版圖沒有意義。”
“任何土地都有意義。”
這一刻,是第二世的師父借她之口,與身後的年輕王者對話。
“大齊的軍隊缺少戰馬,打下草原、收服了草原民族,將他們化歸之後,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戰馬,可以組建出強大軍隊。
“殿下的雄心應當不止如此,草原之外還有更廣闊的天地。有了強大的騎兵,要去向著草原往西更廣闊的國度征戰,大齊就更有底氣。”
面罩之上,年輕的王者雙眸熠熠生輝。
這正是他跟軍師想做的,想帶領大齊的軍隊去更廣闊的天地!
他們在這片大地上絕對不是孤立的。
從很久以前他就知道,對皇室來說,他們跟世家大族之間有著太多不可調和的矛盾。
若是要強硬地相互碰撞,就會將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局面摧毀。
到時再次陷入混戰,受苦的便是百姓。
可若是向外征戰,擴大大齊的版圖,不僅能解決草原邊患,還能轉移矛盾。
他忍不住向前一步:“先生所言,與我跟軍師想的一樣,帝王坐中原垂治,我帶兵擴張版圖,到時——”他剋制地中斷了自己的話,繼續向眼前的人問策,“先生還有什麼教我?”
這是除了軍師以外,第一個與他有著相同念頭、同樣目標的人。
他很想知道,對方還有什麼想法。
“世家大族掌握了太多的特權,是毒瘤,他們的特權要去除。
“科舉取士可以改變他們的壟斷,但耗費的時間太長,應當拓寬渠道,在科舉之外啟用更多的取吏之法。”
在王家修建的這座塔之中,陳松意不假思索,一件一件地說出了師父關於創辦學宮、培養吏才、設定考試、加強監察的辦法。
伴隨著她的話,她已經將這裡的牆壁全都探索了一遍,只不過並無所得,於是轉向地面。
在她身後,另一人的雙眼已經燦若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