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的心像壓著石塊一樣沉重,他知道事情的棘手了。
跟還在回春堂裡的張家姑娘相比,這裡的問題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很快,鎮上的其他三位大夫也過來了。
一來見到回春堂的鄭掌櫃跟李大夫都在這裡,三人也意識到眼前這怪疾的可怕,沒有貿然上前。
“李大夫。”
“鄭掌櫃,兩位先來,這是什麼情況?”
李大夫沒有說話。
看診講求的是望聞問切,靠近有被傳染的風險,所以他只能遠遠站著,力求看清這幾個人身上的症狀。
鄭掌櫃則壓低了聲音,將自己先前對李大夫說的話對三人說了一遍。
這下三名大夫也是驟然色變,下意識就想離躺在地上的人遠一些。
然而他們不想靠近,卻有人硬逼著他們要過去:“幾位都是鎮上最好的大夫,縣令大人請你們過來,希望你們能找出診治這怪疾的辦法。幾位站在這裡,不過去好好看一看病人,怎麼能找得出辦法?”
幾個大夫一回頭,見到郭縣令的師爺從入口處繞了進來。
他用手帕掩著口鼻,皺著眉看地上躺著的那幾個人,見大夫們看過來,他還朝那個方向抬了抬下巴,催促道,“去呀。”
幾個大夫心中暗罵他真是不顧旁人死活,但臉上卻不敢流露出不滿。
因為他代表的是本地的父母官,傳達的是郭縣令的意思。
“周師爺放心,我們一定用心診治。”鄭掌櫃人老成精,先用了緩兵之計。
他一開口,另外三個大夫也跟著道:“對,我們這是先集中辨症一下,商量著該用什麼辦法來治。”
“最好是這樣。”
師爺看穿了他們的心思,冷冷地道。
沒有辦法,有他跟官差在旁盯著,幾個大夫只好商量起來:“不然就先用治血吸蟲的方法來治,出個打蟲的方子,先把蟲子打下來。”
打蟲的方子好定,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定下了。
用到的都是現成藥材,他們幾人的藥箱裡就能湊出來。
方子開好,李大夫也過了一眼,沒說什麼。
換他來,開出來的方子也就這樣了。
很快,衙役就去附近的人家借了爐子來,要就地煎藥。
幾個大夫站在一處,看著還站在旁邊的師爺,壓低了聲音:“要是這方子不起作用怎麼辦?”
“不起作用,那就不是病了。我來的時候聽人說了一句,張二狗像是在巷子裡撞了邪才變成這樣,藥起不了作用,那就該去叫廟祝或者胡三婆,可能有辦法。”
這個大夫低聲說著,一抬眼,見到外面人頭攢動,不由得愕然了一下。
其他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見到外頭聚集了不少附近的居民。
顯然,衙役們又是在這裡圍一塊地,又是去借火爐的,引起了他們的好奇。
見沒人約束,他們全都忍不住湊了過來。
大夫們:“……”
他們想躲都躲不及,這些人怎麼還自己湊上來的?
其中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踮著腳,在外頭繞了一圈。
等繞到了入口,透過裡面的人看到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張二狗,她頓時哭出了聲:“你個死人!讓你不要老是喝酒,你看你自己喝成什麼鬼樣子了?”
街上安靜,她這一哭格外刺耳。
師爺皺了皺眉,想命人把這個女人趕出去,卻見她已經身懷六甲,挺著個肚子想要擠進來。
“師爺。”有認出她的衙役道,“這是張二狗的婆娘,聽到風聲過來的。”
其他人好趕,這是家屬,又是大肚婆,不好趕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