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天接過,然後一臉的一言難盡:“容鏡他也不是不給吃,唉,就是他那人……”
遊天不想說他壞話,但又不知該怎麼描述。
他於是嘆了一口氣,咬了一口拿到手的烤兔子,含糊地道,“反正不要跟他一起吃飯。”
陳松意烤起了第二隻兔子。
遊天剛剛一口氣抓了四隻,把人家一窩端了。
遊天埋頭把兔子吃光了,感覺在回憶起悲慘往事之後吃陳松意烤的兔子,比平常更好吃了。
但也有可能是他這幾天都沒吃飽。
啃完一隻,他就盯著第二隻:“我說到哪了?哦,說到我打不贏容鏡。這很正常,畢竟他是少閣主,上任閣主就是他爹,我從迴天閣以後就沒有見過他幾次。
“據說他一直待在天之極——那鬼地方冷死了,我說過嗎?那裡本來是用來關押弟子的。”
“他沒活太久。我被師兄接回去之後,大概又過了八年,他就不行了,換了容鏡繼任。”
那年遊天十四歲。
他進入正題了:“我上回不是說過,關於師兄下山的任務是我偷聽來的嗎?”
陳松意點了點頭,遊天道,“就是這時候偷聽到的。”
上任閣主傳位,要把天閣所有的秘密一起傳下來,於是遊天便聽到了自己的身世,聽到了他那個拋棄他的師父是什麼人。
“他是天閣的叛徒,天閣追捕他已經很久了。師兄會找到鎮上,就是因為在那時候找到了他的行蹤,只不過來到的時候,他早已經走了,只剩我在。”
“我也不是什麼孤兒,我是被他從家裡偷出來的。他養了我幾年,後來發現我對他沒用,就又拋棄了我。”
遊天抿了抿唇,“我本來不恨他的,但從那天起,我就開始恨他了。”
所以他才偷學了火藥術,在武功大成以後,才想要下山來找這個身為叛徒的師父。
“我本來就不是被正規收入門中的,甚至對天閣來說,我應該還是叛徒的弟子,誰知道我會不會跟我那師父一樣是個壞胚?
“可是師兄把我帶了回去,大家都接受了我……我感覺自己不配。那老不死的太會藏了,我起碼還跟他生活過一段時間,或許比師兄更瞭解他。
“他是師兄下山的任務,也是我要殺的人,師兄有他的方法,我也有我自己的。
“我沒有為宗門做過什麼,也沒有為師兄做過什麼,起碼在這件事上,我希望自己可以幫得上忙,別讓他白養我一回。
“你讓我幫你一起對付草原來的那小子的時候,我就猜到了,那個草原王庭的國師就是我師父,他在拋棄我之後,果然找了一個更好的徒弟。”
陳松意手裡的兔子已經停下轉動好久了。
如果不是離火焰足夠遠,現在已經烤糊了。
解惑了,她的拼圖缺失的最後一塊也拼上了。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小師叔上一世會死得這麼早,會讓師父那麼心痛。
在意識到他會早亡以後,陳松意也想過要推演他的命數,但一切都很模糊,只能看到朦朧的一點資訊,很多都被幹擾了。
她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可如果是那個道人所為,一切就說得通了。
他是道人佈下的疑子,那道人遮蔽了天機,把他拋棄在那個小鎮上。
師父怎麼推演,找到的都只會是小師叔,而他則會再次抹去自己的行蹤。
一旦線索斷裂,師父就再不能找到他。
因為他不可測算,不管是誰都別想算到他。
遊天看到她頓住,伸手接過了她手裡的兔子。
他從聽到自己的身世之後,這些年一直沒有跟任何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