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他把江南的那部分重新寫了下來。
盯著這些地點位置看了片刻,他心中生出了明悟:“這是馬元清的罪證……”
江南的案子調查一直沒有寸進,她看到了馬元清,便釜底抽薪,直接推演出了這些被掩蓋的證據。
如果將這張紙上的東西交給付大人,凝滯已久的局勢,只怕是一下子就會被破開。
很快,他就能押解桓瑾上京,定了馬元清的罪,將此案徹底了結。
裴雲升往椅背上靠去,將手裡的紙放在了邊几上,長長地撥出一口氣。
“這實在是太不講理了……”
他想著,又眯起了眼睛,心中生出了疑問:
她一晚上已經做了那麼多事,還有什麼比現在去向厲王殿下覆命更重要的?
深巷裡,陳松意洗去了臉上的藥水,露出了原本的膚色。
她走在巷子中,手扶著粗糙的牆面,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在她眼前,只有月光一線,照亮地面。
少女的臉比月光更蒼白,幾乎沒有一絲血色。
伴隨著她的腳步,每走一步都會有新的血從她的鼻端滴落下來。
月光一線旁邊,多了一排暗紅色的血滴,只是時斷時續。
陳松意停下腳步,用手背擦去這彷彿永遠也停不下來的血。
對她來說,當然沒有什麼比立刻回去見厲王更重要。
她已經不能再算,所以她很想當面去問清楚,是什麼讓他改變了主意。
讓他沒有選擇在今晚過來,把他們一網打盡。
但她現在的情況太糟糕了。
比起在濟州城外時更加嚴重。
她不能像現在這樣回去見他。
她要回去好好休養一夜,才能恢復到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凡‘術’都是有代價的。”——是師父的聲音。
“越強的力量越難控制。”——這是師兄的。
“在這一道上,走得越遠越深入,就越要付出超乎想象的代價。”
她的推演術,加上這雙眼睛,已經變成了跟第二世她所學的推演術不同的東西。
能力更大,看得更廣,但對身體的影響也越明顯。
不過還好,她知道自己還沒有越過那個極限。
只要休息一陣,她還能恢復過來。
而這樣虛弱的樣子,不能讓主帥看到。
如果身為軍師幕僚,太過虛弱,會令主帥憂心分神,就會失去作戰時的決斷。
這也是裴植哪怕服用違禁的藥物,加速燃燒自己的生命,也要硬撐下去的理由。
陳松意在這一刻前所未有地理解了他。
她停下來,等到那一陣眩暈過去,能夠繼續向前走了,才繼續邁步。
黑暗中,她辨認了會館的方向,朝著那個安全的地方走去。
江南會館。
這個時間,會館的門還開著,還留有侍從在。
因為陳松意還沒回來。
“算上昨夜,就有一整天沒有回來了呢,應該不會有事吧?”
“當然不會,你個烏鴉嘴。”
櫃檯前站著的兩個侍從說著話,其中一人打了個哈欠。
另一人也不由得跟著打了個,然後才道:“說不定是回她養父家了,那家人厲害呢。”
“我覺得是被哪位貴人請回家去做客了,待會兒就要有人來送信,說她今晚不回來了。”
“也是……沒想到今天連忠勇侯府都來送帖子了,京裡還有哪位貴女有這份榮耀啊。”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眼睛不時的看著大門的方向。
但卻始終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