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綢緞商人只怕誰也不敢佔便宜。
不用一下午,他們說不定就能把貨物全都買齊,明天就能動身離京。
遊天:“……”
好了,現在他成了唯一一個什麼都聽不懂的人。
陳松意對著風珉道:“我跟他們做了一筆生意。他們西域有一種作物,名白疊,結出的果實可以抽出白絮,製作禦寒的衣物。若能運到邊關,再在中原推廣……”
不必她說完,風珉就明白了。
他的眼睛緩緩地亮起來,知道她為什麼這麼殺雞用牛刀,要讓自己來。
見他領悟,陳松意也就不再多說。
風珉也直接跟這幾個西域商人交流,問起他們具體的貨物需求。
“白疊……”遊天從記憶中挖出這個東西,向著陳松意道,“這東西我在師兄的書裡看到過。”
“我也是在師父的書裡看到的。”她道,“這是很好的東西,有了它,很多人在冬日都不會凍死了。”
遊天覺得,在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情跟師兄一模一樣。
他有所觸動,端起碗來喝了一口酒。
他習武、學醫,都是因為有這樣的資質,適合去學。
然而,他卻沒有一個確切的目標,要為什麼而學。
他下山以後,會在路途中行醫救人,是因為他對怪疾感興趣。
他想要在醫道上精益求精,卻沒有過要救治世人的宏願。
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後,他想要做的也就是報仇。
或許豁出此身,可以殺了那個把他從家中帶走,發現他沒用之後又把他拋棄的人。
這樣既可以報仇,也可以幫師兄解決掉一個最大的目標。
解決這個天閣追索了這麼久的叛徒、罪人。
但做完這件事情以後,如果活下來,他還能做什麼?
或者說,做不成這件事,他又還可以做什麼,遊天從來沒有想過。
他覺得這是師兄和松意跟自己不一樣的地方。
他也應該想一想,該怎麼像他們一樣,在復仇以外還擁有別的目標。
風珉不愧是最懂京城的。
很快他就跟這幾個西域商人談好了,有了規劃,今天要帶他們去哪裡置辦。
幾個西域漢子去了心頭大石,高興地敬了風珉幾碗酒。
直到他說下午的事情重要、不宜再喝酒以後,才停了下來,等食物一上來就開始吃。
風珉看向陳松意,問她:“你要他們帶什麼人走?”
總不可能是他。
陳松意輕聲道:“裴雲升。”
儘管還沒有見厲王,問他昨夜不動手的緣由,不過她在恢復之後就立刻推演了一番,知道了景帝的打算。
隨即,她就想到了自己讓常衡帶回去的那些證據。
在京城內外的,要不觸動世家的神經,必然是由天罡衛去盯梢,一到時間就拿下。
在江南的那部分,從朝堂內派人去定會引起世家的警覺,讓計劃出紕漏。
最好的辦法,還是從朝堂之外派人去。
而陳松意想不到比裴雲升更好的人選。
首先他參與了昨夜的事,以他的才智,只怕早已經將江南的那些地點跟證據同馬元清聯絡到一起了。
其次,他出身江南,去到付大人面前必有助益。
最重要的是,他還有一個身份,若要委託他離開京城去做什麼,最是合情合理。
左右他平日也到處跑,不時就要出遠門。
“裴雲升……”
這個名字觸動了風珉的記憶。
他立刻想起了在雲山縣她交給付公的錦囊裡寫著的那五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