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前的地動不僅影響了京畿地區,而且輻射向了附近的幾省,受災的地方至今還在重建當中,橫渠書院的損失卻不是坍塌了幾座樓閣那麼簡單。
在地動引發的坍塌跟火災中,書院收藏的珍本孤本損失極大,幾乎毀於一旦,儘管後來胡宜靠著過目不忘的本領重新默寫出了幾百冊,可相較起損失來依舊是杯水車薪。
這麼多的藏書,是院長多年在外遊學,靠與各方交流學識,贏得各家的尊重才換來的贈書,歸置在書院的藏書樓裡,既是書院的無價之寶,也是院長的無形之名。
想要讓這座被書院眾人視作驕傲與珍寶的藏書樓復原,除非是他們院長還能再重走一遍當年的路,向各家再求一回書,可那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藏書樓想恢復到從前,也幾乎是痴人說夢了。
就在書院上下都熄滅了這個念頭以後,那日清早書院大門一開啟,門房就嚇了一跳,因為外面不聲不響地停了幾十輛馬車。
這些馬車每一輛都比尋常的馬車要大,而且看車輪壓下的印痕,更說明了裡頭裝滿重物。
當時天色尚早,門房先是看到這些馬車詭異的安靜停在門外被嚇得一哆嗦,隨後看到了最前面那輛馬車上坐著兩個年輕人,看著就跟書院的學生差不多大,這才定了定神,走上前去詢問:“兩位好,不知這是……”
為首馬車上坐著的兩個年輕人雖然衣著並不華貴,但他們一看就是這支車隊的主事者,因為他們的年齡、氣質都跟後面那些車伕不一樣。
後面的那些車伕像是剛從田裡上來的農人,腿上的泥土都還沒洗乾淨,身上帶著一種初次來到京畿之地的拘謹跟畏縮。
兩個年輕人終於等到書院大門開啟,沒有在意眼前的人只是書院門房,利落地跳下車轅,就用馬鞭指著後面幾十輛車道:“車上裝的都是書,是我們閣主讓我們送到橫渠書院來的,還請老丈叫些人來搬進去。”
門房覺得自己聽錯了:“……這幾十輛馬車裡裝都是書?”——全都送給書院?!
面前的兩個年輕人再次點頭,門房頓時對兩人口中的閣主肅然起敬,儘管他不知這個閣在什麼地方,這位閣主又是什麼人,但以過往有人捐書的數目來衡量,這位閣主一次性捐出的書就是過往幾十年的總和了。
“兩位稍待片刻,我這就去請能做主的先生過來!”
門房說完轉身就跑,充滿了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迅疾,而不多時,一群人就烏泱泱地跑了出來,有剛剛起身還沒穿戴整齊的先生,還有許多聞風而動的書院學生。
“都送了什麼書……這些馬車裡全都是?!”
先生們的反應跟門房初初聽到的時候一樣,一時間都被震住了——就算裡面都是常見的注本,這麼多加在一起也很驚人了。
震撼過後,他們反應過來,一個個奔向高大的馬車,半點不見平時在書院裡教學時的風範。
隨便搶上一輛車,掀開簾子一看,先生們紛紛瞪大了眼睛,然後就迫不及待地抓起最近的書冊翻看——孤本,孤本,又是孤本!這一車竟然全是孤本!
再從車上跳下來,換下一輛馬車,隨手翻開的就算不是孤本,也是極其稀少的珍本,有些他們眼熟,有些他們不眼熟,一車如此,車車如此!
書院的大先生們原本打算粗略地看一眼,就看一眼,便去和送書來的那兩個年輕人交流,把搬書的任務交給跟過來的學生。
可他們的手一拿到書,一翻開,目光一落上去,就再也移不開了,全都沉迷其中,如痴如醉地閱讀起來。
這叫想讓他們來主持局面的門房傻了眼。
他對著面前這兩個送書來的年輕人,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幸好,這時身後又傳來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