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史躬盛接到令其加速辦案,結案後速回京面聖的旨意時。
他正在前兵部尚書崔呈秀的老家薊州,拷拿贓款贓物。這也是他出京清查抄家的最後一站。
之所以查抄速度的這麼快,主要是因為這些被查抄者的老家都在北直隸,離京城很近。魏忠賢是北直隸肅寧人,塗文輔是保定人,王體乾是昌平人,李永貞是通州人,崔呈秀則是薊州人。
崔呈秀及其家族是薊州當地的大族,同時也是大地主。崔呈秀投靠魏忠賢后,他的弟弟崔凝秀也被提拔為浙江總兵。兄弟二人在薊州當地可謂無人敢與其爭鋒。
史躬盛此行收穫頗豐,清理出崔家在薊州的田地達30多萬畝,家藏財物摺合白銀20餘萬兩,還清查出其家族名下店鋪20餘家。
在審訊過程中也將崔呈秀的一個叔叔拷打致死,還有兩個堂弟被打成了殘廢。
不過史躬盛對此絲毫不以為意。
當初奉旨在京師抄家時,他對皇帝的行事作風及意圖還不甚明晰。
自從上次面聖時,看到皇帝對周應秋一案的處理態度,及再次命他和陸澄原為欽差所交辦的差事,他便徹底領會了皇帝的意圖。
毫無疑問,皇帝就是要讓他二人做酷吏。
對於那日面聖後出宮時陸澄原的憂慮,史躬盛內心是嗤之以鼻的。做酷吏又如何?只要能得到皇帝重用,做酷吏便做酷吏,何怕之有?
說句難聽的,你陸澄原的所謂憂慮,就是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你既想得到皇帝的賞識重用又要惜身愛譽,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史躬盛對於當酷吏完全沒有心理負擔是有原因的。
和陸澄原家境優渥不同,史躬盛出身貧寒。幼年時靠著父母四處苦苦哀求,族中長輩們才勉強答應接濟他進學。因此在取得功名前,他沒少受族中長輩的白眼和同齡人的欺凌。
這些經歷讓史躬盛從小便立志一定要出人頭地,也使他養成了堅韌好強、果斷狠絕的個性。讀書時夜以繼日,有時瞌睡了,便下狠手自掐大腿胳膊,經常導致身上斑斑淤青。真有一種懸樑刺股的狠勁,其母見此也常常落淚。
老天也算公平,投胎時沒給史躬盛一個好的家境,但是給了他一個聰明靈光的腦袋。不然他就算是把大腿掐斷,也是徒然。
於是一路經過縣試府試鄉試,史躬盛終於在萬曆四十七年己未科殿試,得中金榜第二甲第15名進士出身,是年二十八歲。可謂春風得意、天遂人願。
如果加上第一甲的狀元、榜眼、探花三人。史躬盛在萬曆四十七年己未科錄取的345名進士中,總排名第18。真的是非常了不得的人物了。
然而,此後史躬盛卻在仕途上一直平平無奇,沒有太大進展,到天啟七年才是個從五品的刑部員外郎。
此時,許多和他一起進士登科的同年,要麼已經身居高位,要麼已是名滿天下。
第二甲第7名的梁廷棟,已是正四品的兵備副使。
第三甲第40名的袁崇煥,已是加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僉都御史的遼東巡撫,正三品大員。
第二甲第56名的姜曰廣,也在天啟六年以一品冠服的“正使”身份出使朝鮮,代表大明去冊封朝鮮國王,一時風光無兩!
而史躬盛就這樣一直不鹹不淡的混著日子,命運彷彿不再垂青於他。同年中進士的三百多人中,史躬盛不幸淪為混的最差的一批。從一個優等生淪落為“後進分子”,史躬盛心理落差很大,同時也壓力極大!
但史躬盛深知做官與做學問不同,做官要想仕途順遂、平步青雲,機遇是遠遠大於努力的。
史躬盛一直在耐心等待著屬於自己的機遇。
魏忠賢專權時,史躬盛的進士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