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可陽剛在文華殿接見過徐光啟、孫元化二人。
奏事處內侍稟報說,陸澄原有急事請求面聖,正在武英殿等候,便散步過來了。
聽陸澄原講完周應秋供認經過,接過遞上來的買官名冊翻看了一遍,郭可陽冷笑道:“好個周應秋啊!一個人一年時間就禍害了大明半個朝廷,真是急著收錢給自己催命啊!”
“澄原勿急,朕命東廠及錦衣衛抽調足夠的人馬,幫你逮拿這些人。”郭可陽安慰道。
“陛下,臣有肺腑之言想說與陛下,只是事有所隱秘,斗膽請陛下屏退左右。”陸澄原跪下來叩首道。
“噢?”郭可陽有些疑惑,“好,除了王承恩,其餘人等全都出到殿外。”
“澄原有何事?只管大膽講來,朕聽著呢!”侍應人等出殿後,郭可陽對陸澄原溫聲說道。
“陛下,臣冒死懇請陛下,不要全部逮拿這些官員,只將其中行賄金額較大的前三分之一,逮拿審理即可!”陸澄原顫抖著聲音道。
“嗯?為何?”郭可陽一聽這話,眉頭立刻緊鎖起來。
“陛下,此名冊上有二百二十六名官員在冊,且大多是七品以上官員。臣覺得倘若全部逮拿,則一次處理官員人數之眾,實為太祖朝以來所未有,定會對我大明官場造成雷霆震動。到時人心惶惶皆如驚弓之鳥,或不利於我大明江山社稷安穩。”
“臣看過名冊,行賄五千兩以上者有八十七人,將這八十七人逮拿並按律懲處,就足以震懾天下官員,狠剎買官之風!”
郭可陽聽陸澄原講完,沒有立刻回答,臉色卻慢慢變得陰冷,心頭怒氣也漸漸升起來。
陸澄原這是在打著穩定朝局的旗號,變相的在為買官者說情。
“如果按照陸卿的意思處理此案,那麼以後買官行賄不超過五千兩者,朝廷是否就都預設不管了呢?倘若要管,那麼此案放在這裡,何以服後來者之心?”沉默了一陣後,郭可陽冷冰冰地問道。
陸澄原聽皇帝如此問話,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大殿中陷入長時間的沉默。沉默中,陸澄原的額頭開始有冷汗滲出。
最終還是郭可陽打破了沉默,“朕從來不相信什麼殺一批官員,就會危及到江山社稷的鬼話。”
“漢武帝重用酷吏,滅掉權貴無數;武則天重用周興、來俊臣,大臣、宗室被其誅殺滅族者達數千家;我太祖皇帝為懲貪腐,屢興大獄,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桓案、藍玉案,所殺之人動輒以萬記!”
“這些帝王在位時,江山社稷何曾顛覆?朕看著都穩固的很吶!為何?陸卿可知?”
陸澄原汗如雨下,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皇帝這是撕破臉了,直接就毫不避諱地說出大實話了。上面坐的這位果然是要用酷吏、興大獄啊!看來自己沒有猜錯。
郭可陽看到跪在下面的陸澄原骨頭架子都在發抖,說不出話來。
便接著說道:“一切根源皆在一點,那便是所有朝廷真正的根基不是大臣和權貴,而是那些升斗小民,是那些不被士大夫看得起的農民和手藝人。”
“自秦漢以來,只聽說過百姓吃不飽飯起來造反,最後而至王朝更替。從未聽說過哪個帝王,因為殺了一些貪官和欺壓百姓的權貴,就導致社稷顛覆、江山易姓的。”
“所以,陸卿以為你剛剛所說的,朕逮拿這二百二十六名買官的混賬,便會不利於我大明江山之論,可能站得住腳?”
看著下面跪著的陸澄原那慫樣,郭可陽很失望。
他本以為這個敢於直言彈劾魏忠賢的小小工部主事,會是個好苗子,給其機會好好培養,或許能成為自己手中的一把利刃。
但是現在看來,自己完全高看了他。
這廝明顯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