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蕭則玉乘坐馬車,魏無忌騎馬在前,在十數護衛下前往代郡都督府。
穿過街坊鬧市,只見高牆聳立,旌旗獵獵,一座氣勢磅礴的府宅佔據四方,就像一座固若金湯的堡壘。
韓元槊就在此地統領雁門關兵馬,行使對幷州全境的軍政大權。
雙犀在馬車中陪伴永安郡主,撩起車窗軟簾,朝外望去,感嘆道:“不知這樣一座府邸養護起來,需多少銀子?”
蕭則玉輕聲說:“毗鄰邊境的州府只需向朝廷納稅三成,剩下的都充作軍費,再加上按例下撥的軍費,每年這個數都不止。”
雙犀看著她伸出的手指,驚訝地道:“十萬兵馬,這麼高的軍餉?”
蕭則玉搖搖頭道:“養兵的費用和兵士到手的薪餉不是一回事兒。”
雙犀還欲再說,就聽得車外一聲勒馬的聲音,疏林的聲音傳進來,“主子,到了。”
站在府門前迎客的是都督府大管家閆大強,他只說了一句貴客一路辛苦,一路帶著眾人踏進府裡,再無多餘的話。
韓元槊在正堂前迎接兩人,他四五十歲的年紀,生的虎體熊腰,兩腮短鬚濃密,粗眉長目,不怒自威。
韓元槊出身相州韓氏,相州韓氏自祖宗起就是名門望族。
自唐以來,家世衣冠,著名河朔。
晚宴在正堂舉辦,魏無忌身為龍翼衛指揮使,雖然職位在韓元槊之下,卻因他出身魏國公府,地位自然超然。
且他此行幷州是代天巡狩,就算是封疆大吏也不得不顧忌幾分,便將主位讓與他,韓元槊坐在了他右手邊。
再往下依次是監軍使、代郡刺史。以及幕府僚佐和幾個重要的將領陪同。
蕭則玉作為女眷,被安排在了小廳裡,中間一道花鳥屏風相隔。
韓夫人一張肅穆的長臉,出口的聲音卻溫和,“姑娘真是生的花容月貌,可許配了人家?”
韓劉氏一早就得了夫君吩咐,此次赴宴的客人身份尊貴且來意不明,讓她小心應對。
那位魏世子來邊境巡防,帶著這樣一位嬌滴滴的小姑娘,真叫人摸不著頭腦。
蕭則玉分了幾分心神聽著屏風外的觥籌交錯,聞言敷衍一句,“剛和離,隨表哥出來散散心。”
席上安靜了一瞬,韓劉氏藉著喝茶掩飾了自己的驚訝,嫁過人還一副姑娘裝扮?
其他陪同的夫人小姐們也都低下頭去,大都以為她和正廳那位是一對,不然千里迢迢外出公辦還要帶在身邊?
驟然聽聞她是個下堂婦,如何不驚訝?
只有正對著蕭則玉的一個小姑娘張大了嘴,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蕭則玉微微笑,在外行走,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外間響起一陣勸酒聲,居然還準備了伶人表演歌舞。
女眷們才回過神,便有道輕柔的嗓音響起。
“代郡地處邊境,魚龍混雜,不比盛京繁華,但勝在天高地闊,山巒起伏,暗藏不少野趣。妹妹若是不嫌棄,便邀請妹妹明日遊覽一番如何?”
開口的是秦怡璇,落座時,席上諸位便已做過介紹。
蕭則玉側頭看她一眼,秦怡璇生的珠圓玉潤,眉眼盈盈,一對梨渦更是醉人。
“聽聞秦將軍家有兩女,今日,怎麼沒見你妹妹?”
這話說得突兀,席間眾人臉色不一,場面一靜,正廳的絲竹聲清晰地傳過來。
秦怡璇眼神變了變,輕聲道:“家妹幾年前失蹤了。”
蕭則玉嘆息道:“天妒紅顏啊。”
外間歌舞正盛,韓元槊觀察著魏無忌,見他與人喝酒交談遊刃有餘,倒是沒有京官的架子。
琵琶聲起,歌伎吟唱聲起,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