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風堂除正門外,三面設側門,四面透風,風過穿堂。
這處從前是處荒廢的神廟,邊關埋骨百萬,這裡的人只信命,很少有人信奉神明。
神廟裡的神像早就坍塌了,頭連著半邊身子不見蹤影,早看不出是哪路神仙。
出代郡過雁門關至燕國朔州,南來北往的人常約在這個破敗廟宇裡匯合或歇歇腳。
這處廟宇以石頭為地基,堅固無比。
四面有廳堂,地處凌燕交界,可廣納四方訊息。
正中還有處獨立帶天井的院子,若是貴客來,做招待用恰到好處。
朝雲兒當初就是看上了這一點,才把此處盤了下來,開了茶樓。
蕭則玉回到過風堂的時候,已經過了黃昏。
穿堂而過的暮光在樑柱間投下一道道亮影,穿過鼎沸的廳堂進入寂靜的後院,月影悄無聲息的出現。
月影沒有開口,蕭則玉便知曲文超今日沒有出門,“去請曲大人過來。”
門板半掩著,夜風從縫裡鑽進來,將燭火吹得跳動起來。
曲文超眉頭緊鎖,面上神情變幻莫測。
“曲大人此番來幷州是為了礦場事宜?”
曲文超倏地抬頭盯向對面的少女,他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沉著開口:“郡主說笑。”
蕭則玉沉默片刻,直接說:“自客店救下曲大人,吾便知曲大人此行為何。咱們開啟天窗說亮話,吾保曲大人在幷州權宜行事,曲大人給吾一個訊息即可。”
這個條件很是誘人,曲文超一路被追殺,便已想明白這幷州當真如朝廷所想,成了龍潭虎穴。
雖然僥倖到了代郡,對於他要查之事實在是困難重重。
在這過風堂住了三日,曲文超便知這位永安郡主絕非什麼嬌滴滴的小姑娘,她身邊高手環繞,若是得她助力,也無不可。
“兩月前,自燕境傳回一份密札,記錄了從建和十五年至今,朔州營赤銅和黑石的用量。今年初春,二殿下巡查幷州礦場,是韓元槊陪著去的,詳細記錄了礦場出量。兩份記錄中,赤銅和黑石的數量總和相差無幾。”
凌燕對峙,商貿卻互通,赤銅和黑石屬管制類貨物,允許售出的量有定額。
兩份記錄數量總和相差不大,代表著幷州礦場上呈的記錄造假,且出售給燕人的數量超出定額。
蕭則玉腦中的線突然清明起來,若礦場開採量大,則需要人手愈多,這些人多是出自各地流放邊關的犯人,那失蹤的曾清山也許就在其中。
此時此刻,杜星敏正在礦場坑裡懷疑人生。
作為杜氏商會的少爺,他從小吃穿不愁,要什麼有什麼,走哪都有人陪著笑喊一聲杜少爺,在幷州年輕一輩裡也算是個風雲人物。
從來只有他把人踩在腳底碾壓的份,萬萬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被別人踹到礦坑裡。
這是一處巨大的地下黑洞,看不出天亮和天黑,只能瞧見四周坑壁上燃著的桐油燈。
到時間後,八處邊緣處的鼓樓上會拉響鈴鐺,礦坑裡的犯人們就會被叫起來幹活。
這處礦坑有別於普通礦場,不光大,且在邊緣處流經一條地下河,被叫做白水河,挖出來的赤銅和黑石就透過這條地下河運出去。
犯人們臉上灰濛濛的,衣衫襤褸,有的連鞋都沒有,赤腳踩在礫石上。
這些人休息的地方就在白水河邊,所有人手上腳上都鎖著鐵鏈,休息的時候,則二十個人一組鎖在一起,無論如何,也無法透過偷渡白水河逃出去。
坑壁上數不清的礦洞,像一個個數不清的蜂窩洞。
礦坑裡無風,白水河邊稍顯清涼外,其他地方悶熱無比。
在這樣的環境下,正常的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