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德縣已經戒嚴。
上一刻還熱鬧非凡的小城,忽來的一陣刀光劍影,轉瞬便空空蕩蕩,只剩下一串一串的花神燈在肅殺的風裡飄蕩。
無人敢在街上亂走,怕被搜捕的衙門中人扣上刺殺的帽子,抓去嚴刑拷打。
縣衙院中燭火通明,王知縣正弓著腰不住得說:“不知大人在此,讓大人受驚,下官之責!”
魏無忌神情冷漠,“王大人看過那些屍體了,可認識?”
王知縣忙道:“下官不識啊!下官已下令去捉拿此次花神節的組辦之人了。”
魏無忌點點頭,“人抓來了交給魏楚。夜深了,王大人先回去吧。”
魏楚領著人跟在王知縣身後離開,院子裡一剎那清靜下來。
夜風襲來,簷角掛的燈籠微微晃動,燈影搖曳。
魏無忌提著一隻錦盒,穿過迴廊,往對面屋子去。
進屋聽到泠泠水聲,魏無忌將目光落到蕭則玉身上。
此時,蕭則玉已經是第三遍洗手了,銅盆中水光粼粼,很是乾淨。
縣衙的丫鬟垂頭站在牆角,大氣不敢出。
魏無忌揮手讓丫鬟下去,走到蕭則玉身邊,扶住她的雙臂。
蕭則玉抬起一張乾淨的臉,鬢邊微溼,一雙眼也是溼漉漉的惹人愛憐。
魏無忌把她的雙手從盆中拉出,徑自拉到了桌旁坐下,回身拿過白巾親自給她擦手。
“我以為郡主天不怕地不怕。”
蕭則玉瞪向他,稍傾,臉撇向一邊,“我自小患有血暈之症,今日若不是擦拭的快,怕是要躺著回來。”
魏無忌把用過的白巾投擲到水盆中,幾乎沒濺出幾滴水花。
開啟桌上的錦盒,露出裡面花型好看的點心,魏無忌溫聲道:“重新給郡主買回了梅花糕,還有山裡圓子。”
蕭則玉眼裡露出笑意,朝他道:“我在蜀州多年不得出,你是我此番回京結識的第一個人,且路上多番維護,我蕭則玉當你是朋友。”
魏無忌微怔,片刻後笑道:“郡主亦是我魏無忌的朋友。”
燭火跳躍,魏無忌回到房間,不多時,魏楚進來。
“大人,主辦者是無辜的。那些護衛花車的人是三日前來應徵的,說是從幷州過來討生活的。倒是那些屍體身上都有統一的點青,出自禹州的夜雨樓。”
“明天把人放了吧。”魏無忌繼續吩咐:“那個逃掉的女人是一身軍中的工夫,全力搜尋她的下落。”
縣城臨近城門的暗巷裡,一行四五個人急匆匆穿過,為首的是一名女子。
走到盡頭一座破敗的小院門口,輕叩兩聲門扉,頃刻間,就有人開啟了門,把這行人迎了進去。
暮春時節,一場急雨從前一天午後下至半夜才停。
進城的官道被垛實後鋪了一層砂礫,不見泥濘。
已近傍晚,出入城門的人流不多,一輛黑蓬雙轅的馬車被兩列黑衣侍者護在中間,很是惹眼。
馬車轆轆行近,在距離城門數丈之地停頓了下來。
一隻素白的手掀起車簾,車內人影隱在暗處,看不真切。
蕭則玉望著城門上方的“盛京”二字,表情凝然,末了勾了勾唇放下了車簾。
“京城的城門樓子可真雄壯。”
如今十年過去,蕭則玉重新回到了盛京。
魏無忌凝視她片刻,吩咐道:“去長公主府。”
駕車的青年揚起馬鞭,車馬繼續前行。
查驗的小兵剛想上前攔截,就被王大勇撞了個趔趄,恭敬的躬身讓行。
待那隊車馬走遠後,小兵才舔著臉問:“王哥,那車駕是哪家府上?跟著的護衛各個英勇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