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內侍將這大門推上,從裡落了鎖。
李有為便又帶著人繼續往裡走,邊走邊輕聲道:“冷宮裡現在就住著德妃娘娘一人,之前那些瘋癲了的娘娘們幾年前已被遷到了落陽宮。德妃娘娘身邊伺候的幾名宮婢在此地久了,心思多少嚮往著外面,奴才隨意尋了由頭便都支走了。”
蕭則玉聽得心中微動,只覺這小內侍做事心細膽大,卻沒接話只點了點頭。
不過,這冷宮到成了德妃的一人宮,可見建和帝心中偏袒,妃號不僅留著,是真的讓她舒舒服服地在這裡過起了日子。
雖然德妃被禁足在這裡,想來建和帝也時不時會過來看她罷。
這算什麼懲罰,想到這裡,蕭則玉心中又起了無邊煩躁。
魏無忌仍呈現一副戒備之態,時刻注意著這黑暗中是否有危險。
只有一盞燈燭照明,實在看不出這冷宮的模樣,只腳下三兩步便能踩到碎石瓦礫,冬日雖冷,空氣中仍然瀰漫了一層淡淡的腐敗味。
且不知那棵樹上傳來了幾聲粗啞的烏鴉叫聲,無端叫人感受到了蕭瑟之感。
小太監李有為走在前,三人摸進了一處小院跟前,那小院大門兩邊門頭上掛了兩個喜慶的紅燈籠,還張貼了簇新的桃符。
蕭則玉只看了一眼,便認出那桃符上的字出自建和帝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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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回視線便直直往裡走去,待進入院子,四周暗暗,唯有一面綺窗後面,隱約透出一扇燈火。
這處院子明顯收拾的乾淨許多,地上也平整,空氣中除了冷冽,甚至有一絲淡淡香味。
四周圍有模糊的黑影,應是栽了有序的花木,甚至還聽到了假山泉瀑的聲音。
任誰都不會想到,冷宮中,還能有這樣一處地方。
李有為拱手道:“郡主,世子,這裡便是了,奴才守在外面。”
小內侍提著宮燈隱入角落裡,很快燈光暗下去直至徹底熄滅,那片黑暗裡再也瞧不出什麼來。
魏無忌於黑暗中目力極佳,低聲詢問後便拉住了蕭則玉的手腕,拉著她往前走。
越走近,蕭則玉盯著前面牆上那兩道越來越長越來越大的黑影,只覺似曾相識。
她費力思索,一直走到大門邊,那黑影不見邊緣後,她驀然記起,這像極了她幼年時常看的燈影戲。
燈影戲散場時,演燈影戲的老者總是將影人搭在圍帳上。
他總是先滅燃燈,省些燈油錢,再去收餘下的物事。
她便穿過人影間隙走向戲臺,手中燈籠將掛著的影人投影在幕布上。
她越走越近,投影越來越大,直至沒有邊緣輪廓。
那些驢皮製成的影人栩栩如生,七八個影人皆控於老者之手,和著其孫女絲竹聲,便演盡了人間悲歡離合。
腳下的路不長,兩人很快便走到了門邊。
他們分明已經放輕了腳步,蕭則玉卻覺得他們踏出的步子和鼻翼間的呼吸聲都顯得突兀,聲聲撞進她自己的耳中。
“屋內只有一人,你小心,我就守在門前。”
忽然,撞耳的聲音消失了,魏無忌低語之聲傳來。
蕭則玉猝然停下腳步,抬起眼睛,看見了一扇硃紅色的門,未落鎖,只是虛掩著。
就是這裡。
她這具身體的仇人就在裡面,和她不過一門之隔了。
她甚至感受到了身體最深處傳來的不平靜,不知是不是真正的郡主殘留的意識也在叫囂。
因為她方才驚覺到,辭別李有為走到這裡,這樣短短的一段路,自己的手心裡,竟捏出了一抹汗。
蕭則玉心中默唸了一遍又一遍,讓我來弄清楚你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