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管理,順治年間復設江寧織造府,由戶部派人來管,不過沒幾年就又扔給了宦官十三衙門,直到康熙二年才改成從內務府派人前往江南常駐,官名為江寧織造郎中。
江南的絲織業向來發達,民間許多百姓靠這個生活,織出來的絲綢緞子不光供皇親貴族使用,賣到世界各地的更多,朝廷每年能收幾百萬兩銀子的稅,換句話就是,富商巨賈賺的更多,這種關乎皇帝錢袋子的活計,自然要由皇帝的親信來擔任。
第一任江寧織造郎中,就是曹寅的父親曹璽。
如今的三大織造之中,以江寧織造為首,曹家備受皇恩,曹璽曹寅父子深受皇帝信任,如若不然,曹寅也不至於年紀輕輕就接任江南再製造的職位。
江寧織造府、江寧織造署、還有一個江寧織造局,全都是江寧織造郎中的地盤,江寧織造郎中是五品的官員,如果只看品級,和芝麻大小無甚區別,但是就是這麼個五品小官,兩江總督見了也得以禮相待。
畢竟朝中上下都知道,曹家這江寧織造管的不只是買賣絲綢,還要監視江南地區的各種情況,按照規矩,五品官沒有給皇帝遞奏摺的資格,但是曹家父子在江寧這些年,寫的摺子比兩廣總督都多。
以前朝廷派欽差來檢查情況,糊弄幾天也就過去了,現在欽差直接住在江南,身上隨時帶著尚方寶劍,看見什麼都能給皇帝報告,這誰受得了啊。
偏偏曹璽是個厲害人物,江南的官員玩兒不過他,只能把小心思收起來,把以前能夠光明正大幹的事情費勁兒挪到地底下,好不容易盼到曹璽病死了,新上任的江寧織造是他兒子,所有人都覺得區區一個毛頭小子不足為懼,然而還沒等他們慶祝,就驚恐的發現這個毛頭小子的手段比他爹還厲害。
皇帝親政之後手段老辣,對親信更是偏心偏到了明面上,怕這個發小在江南站不住腳,又給他加了個兩淮巡鹽御史的職位讓他巡視兩淮鹽政。
鹽鐵自古就是國家命脈,絲綢生意誰幹都是幹,鹽政可不是誰想插手就能插手,曹寅一人身兼兩職,還都是別人八輩子都求不來的大肥差,可見他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曹大人也沒讓康熙失望,這些年在江南乾的風生水起,密摺一道接一道的往京城送,在江南官場上,他就是皇帝的眼睛。
皇帝召見本地官員,問的卻不是什麼國家大事,真正的大事平時都有奏摺送到他身邊,問了也是白問,倒不如問些瑣碎事情,如此也能看出哪些人對治下百姓上心,哪些人對治下百姓不上心。
閒聊話家常是康熙經常用的手段,他在上面神情輕鬆,下面的大臣一點也不敢放鬆,畢竟誰也不知道皇帝接下來問的是“今日米價幾何”還是“這次科舉考中了多少學子”,問道他們知道的還好,問道他們不知道的,回頭肯定要被皇帝惦記上。
胤禛不著痕跡的觀察著底下官員的反應,默默的回想他們在幾十年後的下場,這個沒幾年就病逝了、那個年紀太大榮歸故里、再旁邊的欠了國庫銀子不還被他親自抄的家、再旁邊那個收受賄賂賣官鬻爵被砍了腦袋……
最後的目光落到曹寅身上,很快又若無其事的挪開,他抄曹家的時候江寧織造是曹頫,和這人沒有關係。
他們家汗阿瑪看重的只有這人以及他的血脈,曹頫是過繼的孩子,汗阿瑪自然不會像以前那麼上心,汗阿瑪都不上心了,他繼位後就更不會放在心上。
曹家顯赫了幾十年,平日裡開銷自然很大,再顯赫的家境也撐不住幾次接待聖駕,等到曹寅去世的時候,曹家已經欠了國庫一大筆銀子。
沒錢補上虧空,下場自然只有革職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