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秦霜和秦露已寫信過來,道是她二人同日有喜,沒過多久,秦雪有喜的訊息也從京城傳來。
蘇夜原本就一心想要個女兒,見狀如何不眼紅,又開始千方百計地想把妹妹往床上拐,今兒說:“女兒好啊,女兒知道疼人。”
明兒又說:“家裡那么多好頭面好木頭,留給女孩兒做嫁妝是極好的,若咱們沒個女兒,豈不浪費了?”
最後還抬齣兒子來:
“君兒也說在家中寂寞的很,沒個弟弟妹妹作伴。從前還有他小舅舅在,如今衡兒要留在京城讀書,越發只剩他一個,咱們也該給他添個妹妹了。”
偏君哥兒向來是極親近他爹爹的,原本坐在一旁專心致志地解九連環,聽到這話也把九連環一扔,蹬蹬瞪地跑過來:
“娘,我要妹妹!”
他如今馬上就要滿三歲了,因自小聰慧,口齒極為靈便,明珠聽了,便故意逗他:“那君兒只想要妹妹,難道不想要弟弟?”
誰知君哥兒認真地搖搖頭,開始數數:“先要妹妹,再要弟弟,然後再要妹妹,再要弟弟……”
還沒等小傢伙掰著手指頭數完,蘇夜早已在一旁差點笑倒。
明珠又是氣,又是笑,伸手狠擰了某人一把,都是他天天不知在兒子面前灌輸了什么,難道她要生十個不成!
玩笑歸玩笑,明珠心裡其實也是想要個女兒的,只是如今不肯輕易讓某人得逞罷了。到的次年三月,她腹中有孕,又於元宵那日平安產下一女,闔家大喜,人皆傳為一時佳話,此又是後話了。
如今且說冬至慶典那日,京中處處張燈結綵,有如秦澐一般闔家出遊的,也有如霍陵玄昭一般只在家中陪著嬌妻愛子的。
惟哥兒如今也有一歲多了,因今日是節,秦雪特特給他穿了一件大紅羽緞對襟襖兒,下繫著蔥綠撒花夾褲,蹬著虎頭鞋,綴著玉鎖兒,愈發顯得粉妝玉琢,直如觀音坐下的善財童子一般。
此時一家四口圍坐在暖閣內隔窗賞雪,惟哥兒吃完了小半碗雞蛋羹,卻還鬧著要秦雪手裡的棗泥山藥糕,小手抻著,不住往前夠:
“要!娘!要,糕糕!”
秦雪因恐他吃多了積食,忙哄道:“惟兒乖,糕糕留著明兒吃好不好?”
惟哥兒似懂非懂地聽著,見孃親不肯把糕給自己,小嘴一扁,黑溜溜的大眼睛裡便蓄滿了淚水。
秦雪見狀,心裡不免便軟了,方欲開口,一隻大手斜刺裡伸過來,一把將惟哥兒拎起來擱在臂彎裡,霍陵道:
“點心一天只能吃一塊,白日裡你已經吃過一塊了,晚上不許再吃。”
惟哥兒見了,方才還只是欲泣非泣,此時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那包子似的白嫩小臉皺成一團,眼淚斷線一般大顆大顆滾落,誰看了不心疼?
還是玄昭忙拿過他平時最愛的撥浪鼓在他面前搖著,他方才破涕為笑,小手一把抓住撥浪鼓,又往玄昭懷裡扭股糖似的蹭,口中含含糊糊:
“叔,抱!不要,爹!”
說著還將身子一扭,拿背對著霍陵,氣哼哼地不肯看他。
眾人不免忍俊不禁,連霍陵也笑了,道:“小小年紀,氣性倒大。”
又伸手把小傢伙遞給玄昭,果然一窩進玄昭懷裡,他就乖乖地不哭也不鬧了,只和玄昭玩勾手指的遊戲。
說來倒也有趣,雖然惟哥兒是霍陵的孩子,但他打小兒便親近玄昭,不僅最喜歡和二叔玩,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想著二叔,幼時不省事時,還曾指著玄昭叫爹爹。
此時霍陵不免笑嘆道:“你們就縱著他罷。”
玄昭一面和惟哥兒勾手指,一面笑道:“惟兒雖說好哭,卻也不是那不懂事的孩子。且如今年紀還小呢,慢慢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