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上一溜掛著幾個像框,貼滿了人物肖像、風景照。
拍攝者屬於中等水平,像片的層次、暴光、速度都不錯,關鍵是意境不夠,人物的神態也把握不好。這談何容易?搞藝術的人沒有一定的修養、審美與高雅的情趣,那是達不到更高的境界的,要不然何有大師與匠人之分呢!
“老闆,這些都是你的作品?”
老闆看楚辭在欣賞他的作品,故作謙遜地說:“這些都是我信手拈來的,不能稱其為作品。比起你這位新聞記者,我是小巫見大巫了!來,請喝茶……”
楚辭呷了一口茶:“老闆,你喜歡攝影?”
“不瞞你說,我是個攝影愛好者,平生就好這一樣。我賺的錢除了養家餬口,都花到這上面去了。世界各國的名牌像機,我基本都有,你這部,我見都沒有見過……”
老闆忍不住,又從楚辭手裡取過像機,指著他不熟悉的各種按鈕:“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楚辭無奈,只好將像機的種種功能,一一再向老闆細說一遍。
老闆搞清了,放下像機,從一個本子上撕下一頁紙,迅速地寫下幾行字,交給楚辭。
“咱們理是理,法是法。我收到你的像機,給你開一張收條……”
老闆的認真負責,給楚辭極好的印象。他看了一眼收條,摺好後小心放進襯衣口袋。
“明天我在店裡等你?”
“好的。”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張揚是烏魯木齊報社一個一般的年輕記者,上次有幸隨團去G市學習,純粹是缺牙巴咬蚤子——碰端了。因為論資歷、貢獻他都夠不上格。已經幸運的他又再次幸運地分到楚辭名下,由楚辭親自帶他採訪。
G市日報最先實行編輯、採訪合一,採訪之外,張揚又隨楚辭在編輯部值班編稿。耳聞目濡,一個月下來,他對楚辭佩服得五體投地。
楚辭無論是選題、事前的採訪備案、採訪中的技巧、資料的剪輯取捨、到最後文章的形成、定稿,都非常嚴肅認真,有條不紊,一氣呵成。
張揚大開了眼界,這才知道什麼才是新聞界的快手、高手。
張揚在臨離開G市的前夜,與楚辭在海邊的大排檔話別,他再三邀請楚辭到新疆。今後不管楚辭有什麼事,他都不會不聞不問,不管楚辭同不同意,楚辭這個大哥,他認定了。
張揚回到新疆,由於他在G市刻苦認真地學習,又得到楚辭毫無保留的言傳身教,他進步很快。文章寫得很有見地,又能獨力完成重大采訪任務,幾個月後,就升任記者部主任。這一切得力於楚辭對他的幫助,他沒齒難忘。
然而,邀請楚辭來新疆一事,他確實忘了。當門衛電話通知有人找,他在收發室見到風塵僕僕,疲憊不勘的楚辭時,既驚訝又有些意外。
成熟了許多的張揚,沒讓驚訝過多地在自己的臉上停留,很快是一臉熱忱地笑。張揚一看快到吃晚飯的時候,他立即拉楚辭來到烏魯木齊最高檔的一家酒樓,點了幾樣有著西北風味的好菜。
楚辭許久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了,他顧不了禮節,面對豐盛的菜餚,毫不客氣地大吃起來。
張揚慢慢地品著酒,打量著外表落拓的楚辭,這才注意到楚辭在天寒地凍的烏魯木齊,身上僅穿著一套薄薄的西裝,衣服上到處是折皺與油漬,原來潔白的襯衣領子,上面全是犬牙般的汙垢。與往日西裝筆挺、神采奕奕的楚辭,不可同日而語。
“楚大哥,累壞了吧?”張揚把盛著新疆名菜“手撕雞”的盤子拿過來,選出一支雞腿,放在楚辭面前的盤子裡:“多吃一點兒!”
“不好意思,我三天沒正二八經地吃過一頓飯,實在是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