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捲翹,紅唇嫣然。她正處在人生中最璀璨的年華,而他已將近而立之年。
“我怎麼可能和你吵架拌嘴。”
動手更不會。
顧南湘最不喜歡聽顧肖說這些,七歲的年齡差好像就把他們的關係死死框在了長幼之中。
“七歲怎麼了,又不是七十歲。爺爺比奶奶還大了十一歲,他們還不是恩愛廝守了許多年?”
話題好像走偏,可顧南湘不在乎。
被顧肖察覺又怎樣?大不了就是做不成兄妹。
她一點都不想當他的妹妹。
安靜的夜色裡,明月當空,清輝不知人間冷暖,愁緒幾何。
顧肖看著視線裡眼尾發紅的女孩子。他並非眼盲心盲,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她似是而非的試探,她的撒嬌、親暱早已不同幼時,每每問出那些話,纖長的眼睫總是會輕顫。
至於她說的那個喜歡的人——
喉結輕動,顧肖溫沉開口:“從你來家裡的時候,爺爺身體就已經不太好了,那幾年纏綿病榻,奶奶背地裡哭過許多回。再後來,你長大了,應該也都記得。”
顧爺爺的過世幾乎要了老太太的半條命,他們年少夫妻,相守六十餘載,一朝陰陽兩隔,老太太差一點沒有撐過去,一起跟著去了。
即便這兩年想開許多,也依然鬱鬱寡歡,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
“你現在年輕,無法體會這其中的差別,大約也覺得我迂腐。”顧肖微頓,一雙黑眸斂著沉靜。
而除了年齡的差距,他們之間還有一層兄妹的關係。
流言蜚語,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她這樣好。
他怎麼敢。
沉默的凝視裡,顧南湘吸吸鼻子,“我聽懂了,你在內涵我不懂事,我這就把元寶打包好送回寧海。”
話落,顧南湘轉身就要走,又驀地折回到顧肖面前,抽走他面前的小盤子,“這是我買的,不給你吃。”
這一次,她捏著兩個小盤子,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顧肖按按眉心。
所以,到底是真的沒聽明白,還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顧南湘當然是故意的,但也確實有些擔心老太太的身體,等會兒她就給顧家奶奶打個電話,帶著元寶一起。
將碟子放回餐廳,顧南湘就上樓去找元寶。元寶還在顧肖的房間裡酷跑,顧南湘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散落一地的白宣。
其中一張已經被沾了墨跡,但依然被顧肖仔細收在書架上。
念念相……看不清,像是“續”字。
經常聽到的一句佛語。
顧南湘知道顧肖每每練字靜心的時候就會默經書,沒在意,正要將這一張疊起丟進紙簍的時候,卻看到了紙筒中已經被折起丟掉的宣紙。
一張的折角散開,隱約也是個“念”字。
鬼使神差地,顧南湘將筒中的宣紙撿起,展開。
生白的紙頁上,筆走龍蛇,一行行——
全是念念兩個字。
挑釁
念念。
媽媽給她取的小名, 出自陸游的秋懷十首:何以善吾生,念念思無邪。
希望她心中常懷無邪之念,始終善待自己。
顧南湘又將筒中剩下的宣紙全部展開, 無一例外,滿目皆是念念。
大腦有片刻的空白,恍恍惚惚走回自己的房間時, 顧南湘才回過神。
哥哥, 究竟是在什麼樣的心境下寫了那麼多遍她的名字?
如果他真的對她……那今晚, 以及之前,為什麼還要和她說那些話?
避開她。
推開她。
神思恍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