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纖長眼睫,緩緩融為剔透的寶珠,映襯他揶揄的笑眼,美得驚心。
莫憑霎時耳根一紅,梗著脖子道:“方……方莊主笑什麼?!”
方柳未回答他,反挑眉問說:“莫少俠,不冷麼。”
莫憑這才憶起自己在天寒地凍裡掙扎了許久,下意識打了個寒顫後,仍不忘嘴硬:“尚……尚可。”
“冷便去武林盟。”方柳眉眼淡淡,“有酒食,有炭火,跟著我作甚。”
莫憑此人順風順水慣了,越不讓他做,他便越固執:“今時朔風凜冽大雪皚皚,我方才聽聞你們要去救人,多我一人正好可作幫手!”
“幫手?”
方柳音調微微上揚,似乎頗覺有趣,短短二字在他唇間百轉千回,聽得人心尖莫名輕顫。
莫憑一時未回過神來,怔愣愣仰視方柳容顏,不知不覺便痴了去。
“咻——”
空氣中忽然傳來利刃破空的聲響,即便在冷風呼嘯中也聽得極為清楚,且那利刃直衝莫憑而來,赫得他霎時回神,側身躲過暗器。
擲出暗器的人並無殺意,更像警告,是以莫憑能輕鬆躲過。
如今這官道邊上攏共僅四人,出手之人不出其內,莫憑氣憤地看向後方騎馬的兩人:“是誰?!”
竟是直接略過了方柳。
聞行道勒緊馬繩,馬蹄朝前行了兩步,冷冷看向莫憑。他本就高大,騎馬後更顯壓迫:“莫少俠,非禮勿視。”
莫憑不明所以:“武林盟待客之道便是如此?況且,我又視了何物——”
話音剛落,他倏而意識到自己之前盯著方柳出神,有多麼不妥。
他氣勢落了下來,臉色漲紅,偷偷看了方柳好幾眼:“我……我一心只想救人,無……無其他意圖。”
自該如此。
他只是路見不平仗義相助,大家皆是江湖中人,本應互相伸出援手,奈何方柳不同意,他才一直盯著對方看的。絕非是因為一窺容顏後,心緒不寧入了迷。
他自詡為梅花劍宗此輩第一人,劍術和武功自是不差的,無論如何,總能幫上忙才對。
聞行道仍是冷眼看他,方柳卻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問:“聞大俠不護送他回去?”
“何必護送,先前已說過,此地離雁山鎮只幾刻鐘的腳程。”聞行道神色冷淡,“聞某觀莫少俠虎虎生風,精神得很,只管沿官道朝北走便是。”
“聞大俠輕功了得仍需幾刻鐘,莫少俠可比不得你,寒冬臘月裡怕是要出事端。”方柳狀似無意嘆息一聲,道,“罷了,既如此,莫少俠可先與我等同行。”
莫憑眼中一亮:“此話當真?”
方柳:“自然當真。”
莫憑喜出望外,心道救人之時,定要讓方柳刮目相看。
聞行道卻眉頭皺起。
他與方柳結識數月,仍未完全摸清對方脾性,但有一點可以斷定,當方柳或饒有興致、或故作嘆息之時,定是心中有了計較,又要安排一出“好戲”來看。
果不其然,下一刻,方柳便側首望向聞行道,故作困擾:“可莫少俠的馬匹受了驚,已排不上用場,現下僅三匹馬可用,我與陳安的坐騎又並非良駒……”
言及此,他話鋒一轉,勾起唇角:“不如,聞大俠與莫少俠同乘?”
“不可!”
“不了。”
莫憑和聞行道的聲音同時響起,一道激動,一道冷然。>/>
聞言,方柳笑得滿是興味,偏他還要用頗為可惜的語氣問:“這可如何是好?”
饒是莫憑頭腦簡單,也聽出他在戲耍自己,偏還生不出氣來。他只要一看見方柳的眉眼,便暈頭轉向雲裡霧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