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晚上,龍五一直坐在春妮的身邊,不敢閤眼。
中途有醫生來了兩次,又給春妮打了兩針。
對於她什麼時候能醒,就連醫生也沒有把握。
看著春妮,龍五從來沒有過的後悔,他後悔不該把春妮帶到革命這條路上。
要是沒有他,春妮現在已經和井魁成親了,她就不用受這麼多苦了。
天亮的時候,敲門聲打斷了龍五的思緒,他推開門,看見是三哥站在門外。
“她怎麼樣了?”
龍三一邊往裡走,一邊問。
“還沒醒過來,至於什麼時候能醒,醫生也說不準。”
龍三坐了下來:“你昨晚上一宿沒睡吧?”
其實用不著龍五回答,他通紅的雙眼已經給出了答案。
龍三看出,弟弟不僅一夜沒睡,還明顯的哭過了。
“我來守著,你回去睡一覺吧!”
龍三嘆了口氣:“命令已經下來了,隊伍下午就要南下了!”
雖然龍三的聲音很小,聽在龍五的耳朵裡,不亞於午夜驚雷。
他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在春妮最需要他陪伴的時候,他卻不得不離開。
軍令如山,晚一秒都不行。
三哥的意思他明白,部隊開拔在即,作為一個連長,他的陣地不是這裡。
龍五站起身,什麼都沒說,轉身的瞬間,眼淚還是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龍三嘆了一口氣,只能裝作沒看見。
不僅龍家兩兄弟要走,就是井馥、井魁和秋生也都要跟著部隊走。
吳士晟吃過早飯,又磨蹭了一會,才來到醫院,他是真心對龍五打怵。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龍五的時候,吳士晟心中都會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自卑感。
彷彿他們之間隔著一道無形的鴻溝,讓他覺得自己與對方完全不在同一個層次上。
每當他面對龍五時,他總是不自覺地感到自己的渺小和無力。
他試圖掩飾這種情緒,但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內心感受。這種自卑感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心,讓他難以掙脫。
其實,吳士晟早就認識龍五,在井家大院當長工的時候,就見過他。
那個肆意飛揚的龍五少爺,讓當長工的吳士晟自慚形穢。
這麼多年,龍五頭上的光環始終沒褪色過。
吳士晟把門開啟一條縫,見春妮依然安靜的躺在那裡。
床邊的那張椅子上,仰面躺著一個男人,微閉著眼,冷眼一看有五分龍五的模樣。
但細看之下,又不是他。
“誰?”
房門被開啟發出的細微聲音,驚動了椅子上的男人。隨著一聲吆喝,龍三倏忽睜開了眼睛。
這雙眼睛看著溫和,但卻比龍五的眼神更犀利。
吳士晟急忙自報家門:“我是吳士晟,井家店農民會的人,是我把春妮同志從林家大院背出來的”
龍三盯著他看了兩眼,感覺確實有點印象,當時自己的注意力全在春妮和土匪身上,對這個男人確實忽略了。
於是他伸出手,自我介紹了一下:“八路軍獨立營龍行雨!”
他沒介紹自己的官職。
吳士晟急忙上前一步,伸出雙手,把龍三的手緊緊握住:獨立營,我聽說過,老厲害了!有事你就去忙吧,春妮同志我來照顧!”
龍三想了想答應了,即便吳士晟不來,他也會叫個護士照顧春妮。
現在有很多事需要他去處理,他也只有這麼一點時間。
龍三隱隱感覺,這個吳士晟有點心術不正。
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