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城沒有說話,李秀春生恐母親說些什麼,立刻道:“哎呀媽,您就別擔心這麼多了,我在家,能照顧您,啊。”
“是呀,媽,我去的地方離家不遠,隨時也都能回來。”李秀冰也安慰。
李秀滿握了握母親的手,道:“不用擔心,媽,我們能照顧好自己。
劉玉琴緩緩地點了點頭,輕輕嘆了口氣,吃了飯,便愁眉苦臉地轉身回了屋子裡去。
李秀城看著母親的背影,心裡湧上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她低下頭,端起碗,默默地吃起了飯。
一天的風風雨雨終於得到了暫時的歇息。晚上,六個孩子一如既往拉上簾子擠在一起睡覺。
李秀春不用下鄉,自然是心滿意足,很快便帶著笑容呼呼大睡了起來。
最大的孩子李秀冰回顧著一天的經歷,心裡五味雜陳,久久不能入睡。
他的腦海中總是閃過父親李國福緊皺的眉頭,和母親劉玉琴迷迷糊糊的模樣,還有妹妹李秀城那張被撕碎的錄取通知書。
自古以來,“長子”就被賦予了很複雜的含義。
李秀冰作為大哥,很早就肩負起了幫助照顧弟弟妹妹們的責任,他也註定這一生都無法像妹妹李秀城那樣率性而為,也不像弟弟李秀春那麼機靈自私。
他是正在成長的弟弟妹妹們除了父母之外的另一個依靠,所以他的心裡始終裝的,都是家人和作為長子的責任。
李秀人和李秀間到底是小孩子,此時正是最無憂無慮的歡樂年華,儘管家裡最近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他們還是在李秀滿溫柔的哼唱聲中,很快便甜甜地進入了夢鄉。
而哼著歌哄弟弟妹妹睡覺的李秀滿,心裡則記掛著那張被撕碎的李秀城的錄取通知書。
在弟弟妹妹都睡著了之後,李秀滿小心翼翼地將那張被自己偷偷粘好的錄取通知書捧了出來。
“姐。你睡著了嗎?”李秀滿輕輕地叫著李秀城。
李秀城沒有回答,李秀滿在幽暗的光線之中湊了過去,看到李秀城正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出神。
“姐,給你。”李秀滿輕輕推了推李秀城,將粘好的錄取通知書遞到李秀城面前。
藉著窗外的月光,李秀城本來沒有焦點的眼睛落在了那張錄取通知書上。
已經成為了碎片的錄取通知書,被小心翼翼地用漿糊粘在了一張硬紙上。
李秀城的眼睛裡閃過一瞬熾熱而又渴望的光芒。
那個時候,大家家庭用來粘紙的,都是自己家熬成的漿糊。
這種漿糊幹了之後,會使紙張變得硬梆梆的,但同時也相當的結實牢固。
李秀滿粘得很認真,也很仔細。
無奈這張錄取通知書被李秀城撕得太碎了,又皺,儘管李秀滿已經用了最大的努力,卻依舊可見碎片之間的裂隙。
正如李秀城的夢想。
李秀城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像灰燼之中倖存的小小的火星那般。
“大晚上的不睡覺,整這些沒用的。”李秀城一把扯過通知書,裝作很不在乎的樣子隨手將那張像拼圖一樣的錄取通知書丟在了一邊。
李秀滿知道李秀城的心裡一定很不好受,畢竟她曾是那樣渴望著去上學。
她擔憂地看著李秀城,道:“姐,你不要難過了。你那麼聰明,又那麼漂亮,咱們家數你最能幹,就算是在鄉下肯定也會做出一份成績的。”
李秀滿竭盡所能安慰著李秀城,然而李秀城卻像是一點兒都沒聽進去一樣,一聲不吭。
李秀滿有些著急,在李秀滿的印象當中,李秀城一直都是活潑的,她快人快語,言語直白甚至潑辣。
儘量李秀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