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條小路修成之前,曾有許多村民因為雪天下山而滾下陡峭的山坡,摔斷腿的、摔壞胳膊的,甚至失去性命的大有人在。
為了讓大傢伙都能平平安安,同時也方便和山下的同志們運輸藥品和貨物,李秀冰還耐心地在小路邊立了木樁,用粗重的繩子系成了扶手。
為了感謝李秀冰,村民們用當年最好的糧食,釀成了酒,過年前送到了他的手裡,讓他帶回家。
他們都說,能教育出這樣好的孩子,父母一定是個相當了不起的人。
李國福喝著李秀冰拿回來的酒,就像是品味著自個兒人生的高光時刻,心裡那叫一個舒坦。
桌上還有大閨女帶回來的乾菜和紅棗,還有臘肉,這可是在東北吃不著的好東西。
他剛才讓李秀城只切幾片自己下酒,其他的都留起來,走親戚送領導,面子上好看。
誰家能吃著陝北的好東西?
誰家能有這種,老百姓因為感激而特意釀的糧食酒?
那可是隻有他們家出息的孩子才能帶回來的,別人想要怕是都沒有。
當然,光是臘肉,也算不上什麼稀罕物。
酒也在哪兒都能買到。
李國福真正能讓別人對他刮目相看的是這臘肉和酒背後的故事,誰家的孩子能把那種窮困地方的孩子,培養到進省城上學?
誰家的孩子,能像他的大兒子這樣,為十里八鄉的鄉親們做實事,帶人修了整整一條路?
那還不都是自己這個當爹的教的好?
李國福越想越高興,收音機裡唱的歌也好聽得緊。
然而,當看到李秀冰帶著穿著新衣裳的李秀間回到了家,李國福的臉色卻沉了一沉。
“爸,我帶秀間去買身衣服,好看不?”李秀冰笑著對父親道。
李國福掃了一眼李秀間,冷哼了一聲:“買這幹啥?瞎花錢!”
李秀間好不容易出現在臉上的笑容,漸漸地隱匿了,他看著父親的目光,再一次冰冷了下去。
“新衣服好看。”李秀滿笑意盈盈地走了過來,道,“小孩兒過年就得穿新衣裳,這一打扮,多俊。”
說著,她親暱地在李秀間的臉上捏了捏,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了一疊糧票和錢,給了李國福。
李國福神色泰然地接了過來,然後數了數。
越數,他的臉色就越沉。
“你平時往家寄的錢越來越少,這次回來,就拿這些?”
李秀滿的臉倏地紅了。
“爸,我之前不是給家裡買了挺多東西都寄回來了嗎?”李秀滿笑著解釋,“今年給秀間和秀人都買了新鞋,還給您買了羊皮的棉襖和褲子,給我媽買了條紗巾……”
想起給母親買的紗巾,李秀滿的心裡就甜甜的。
她離開家的時候,母親把那條漂亮的紅紗巾給自己繫上了,那條紗巾,李秀滿現在還戴著。
母親把唯一的,昂貴的紗巾給了李秀滿,自己卻一直戴著一條又舊又老式的土黃色圍巾。
這麼多年以來,李秀滿心裡一直覺得很愧疚。
平時的錢,她除了自己留下一小部分,餘下的還要寄回到家裡,所以給母親買紗巾的錢,她就只能自己省著點花,攢起來。
前兩年,父親嫌棄李秀滿每年回家浪費了太多路費,家裡都挺好,根本不需要她跑來跑去,所以李秀滿就再沒有回去過。
路費,她攢下來,湊出來一條紗巾的錢。
雖然才只有兩年時間,但潮流卻是變了個樣子,紗巾的品種和樣式更加豐富好看了。
這讓李秀滿特別高興,她幾乎用了自己手上三分之二的錢給母親買了一條昂貴又漂亮的紗巾,還給弟弟和妹妹買了新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