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琴原本今天是喜上眉梢,因為李秀滿的喜事,所以精神頭和心情都很好,頭腦也澄明瞭一些。
然而李秀春突然提起了遠嫁他鄉的大女兒,和過年黯然神傷離開了家的大兒子,心裡就是一緊。
尤其是當李秀春提到三女兒李秀人的時候,她的一顆心,頓時就揪了起來。
過往的一幕一幕,就這麼閃現在劉玉琴的腦海裡。
她彷彿就看到李秀人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唇無血色,瘦弱得皮包骨的樣子。
還有她不斷地咳嗽聲,好像還在響,似乎她就在屋裡,等著她去救。
劉玉琴“騰”地站了起來,不顧一切地衝向了孩子們的房間。
她的動作幅度太大,以至於身子和碗都掉在地上碎了,連同桌子,都被她撞向了一邊。
李國福面前的酒杯,轟然倒了,酒全都灑了出來。
“你幹什麼?!”李國福最忌諱的就是碗盤破碎,瞬間暴怒。
劉玉琴匆匆地奔進房間,朝李秀人曾經躺過的床上奔了過去。
那張床,正是李秀春剛才躺過的。
屋裡有點冷,他剛才一門心思地琢磨要怎麼樣讓李秀滿放棄跟周文舟結婚,所以一直蒙著被躺在床上。
剛才周文舟來,他也沒疊被地出去了,這會兒,床上的大被扭成一團,好似還有人躺在那似的。
“秀人吶!秀人!”
她撲過去,一把掀起了被子。
被子裡沒有李秀人。
“秀人?秀人呢?!”
劉玉琴驚聲呼喚著,慌張地四處張望。
“媽!媽!”
李秀滿擔心壞了,她趕緊跑過來,抱住了劉玉琴。
“秀滿,秀人呢?秀人上哪兒了?”劉玉琴緊緊地抓著李秀滿的胳膊,問。
癲狂之下的劉玉琴,用的力道也大,李秀滿被母親抓得生疼,卻不敢掙開,只得任由母親抓著,柔聲說道:“媽,別找了,秀人……秀人走了……”
說到這兒,李秀滿也不由得哽咽了起來。
“走了?上哪兒了?也上你大姐家了?”劉玉琴說著,又匆匆地走向門口拿起了衣服,“走,咱們倆去上你大姐家接秀人去!她身體不好,得治病,不能跑那麼遠!”
“媽!”
李秀滿還不待說話,李秀春便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
他一把扯過母親,憤然道:“你怎麼還犯糊塗?秀人早就死了!病死的!你現在就秀滿這麼一個閨女了!”
“死了?!死了?!”劉玉琴滿臉驚恐,“不可能,剛才還在屋裡咳嗽呢?”
劉玉琴的思維,已經陷入了混亂之中,她既不能接受三女兒已經死去的事實,也無法面對失去女兒的傷痛,整個人都崩潰了。
“行了!”李國福重重地一拍桌子,怒喝,“你們有完沒完?!”
說罷,扔下這滿桌的狼藉,和怔在那裡的周文舟,摔門而去。
“砰”地一聲,關門的巨響讓劉玉琴心裡的那根弦“啪”地斷了,她喃喃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媽!”李秀滿趕緊上前,抱住了母親。
周文舟也趕緊起身走了過來。
他本來想扶住劉玉琴,去醫院看看,卻被李秀春一把推開了。
“行了吧你!就知道添亂!你不來提結婚,我媽也不會犯病。我們家的事跟你沒關係,你趕緊走吧!”
周文舟想要說些什麼,可看著李秀滿悲慟的神色,和昏迷之中的劉玉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地,轉身走了出去。
李秀春的心頭一鬆,他走到了陽臺,眼看著周文舟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方才舉步離開,臉上露出了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