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都說我可怕,可笑他們都看不穿,你才是那個最可怕的怪物。”
看不穿愛有多少,看不穿疼愛有多少,更看不穿慾望有多少,所能看見的,永遠只有平和的風平浪靜,山海般的雍容與厚重。
什麼樣的人,才能永遠有這樣的理智和決斷。
這不是怪物,還有什麼是怪物?
江無涯神色平和,只瞥了瞥他:“罵幾句行了,再多的,你自己憋肚子裡去。”
奚辛冷笑:“這就惱羞成怒了?”
江無涯懶得與他廢話:“你再氣我,我便把你從這裡踹出去,你自己長雙翅膀撲騰去小瀛洲。”
奚辛冷笑一聲,從欄杆跳下來。
“好啊,我不說了。”
他說:“但我告訴你,江無涯,你願意做夢,就永遠做你的夢,你願意寬宏海量,就做你一輩子的正人君子。”
“但你最好別礙我的事。”
他掀起唇角,明明是在笑,靡麗細緻的眉眼卻反而漸漸滲出兇戾的涼意:“我可不願意只做夢。”
那是他的,是先送到他手邊,他親手一點點養大,從不到腰高的灰撲撲的小傻子,養成風華絕代的花。
那是他的。
誰也別想搶走。
江無涯看著奚辛昂著下巴,一副人擋殺人神擋殺神的樣子,好半響說不出話
——倒不是被嚇住,他只是再次後悔,為什麼沒帶雞毛撣子來。
都氣死他吧,一個兩個,氣死他就快活了!
江無涯額角又開始疼得跳。
他深呼吸深呼吸,還是緩不過氣,原地踱了兩圈,乾脆挽起袖子,正打算與奚辛好好“講講道理”、順便幫他長雙翅膀飛一飛的時候,天突然亮了。
那是一瞬間的事,
江無涯挽袖子的手頓住。
奚辛臉上那種惡意挑釁的神色立刻變了,他轉過身,像一隻飛燕輕巧躍上欄杆,皺眉冷冷望向遠方。
東海之上,濛濛白霧鋪天蓋地,幻影的色彩像浮在萬頃荒漠中的蜃樓海市,在天與海之間,隱約漸漸鋪開一幅無垠壯闊的瀚海山河圖。
船上的人都看呆了。
“那是什麼?”
眾人圍在船頭船側議論紛紛,有人驚呼大叫:“那是東海嗎?是小瀛洲嗎?”
話音未落,那畫又變了。
像一副畫的倒溯,光影如彩墨從畫的邊角一寸寸流走,匯聚向遠方,匯向一座山。
那是一座高山,山形秀美、飄逸,沉在暮靄濃霧中,像小揚州煙雨時節,湖中心畫舫船頭簷下的佳人,抱著琵琶在連綿朦朧細雨簾後自顧自悠然地彈唱
——但不會有什麼佳人,有這樣覆山河的雄心野望。
混沌沖天而起,自霧都山頂,如擎天巨柱貫穿天空。
江無涯在那一刻躍出方舟。
許多人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一個個仰起頭,神色僵滯,呆呆望著那倏然破空而出的高大身影。
白衣在風中勁獵,他踏著浩浩雲霧而去,每一次落下,腳底踏過的時空扭曲成旋渦坍塌湮滅。
他開口,那聲音便有如天神怒意,巍巍震盪千里:
“瀛舟,爾敢!!”
——
“那是什麼。”
梓素站在她身後,顫著聲音問:“那些光影……是什麼?”
林然站在觀海亭,遙望著海面浩大的幻影,彼世的人影清晰又模糊。
她一一地望過去,仔細地悄然地尋找著熟悉的臉,像望著一場遙遠的只做給自己的夢。
“誰知道呢。”她笑著回答:“只是幻影吧。”
梓素沉默了一下,輕聲說:“熙舵主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