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咬雷唇齒顫抖,眼底有著動容,追憶道:“那是因為,他若不打這一戰,國門便會失守,南蚩二十萬敵軍便會長驅直入,北上皇城,直取金鑾殿御書房!”
“當年鐵達穆爾與南蚩皇帝實在狡猾,東西兩面都在打仗,拖住鎮疆大軍、追天營,咬住了大部隊,另派二十萬大軍或偽裝成難民、或分散朝祁國內挺進,匯聚在哀魂谷。大將軍此時只帶了五萬兵力,其他兵力都分散在各地禦敵,若想要調集軍隊,需要一天一夜,來不及阻擋南蚩敵軍。”
“若等上一天一夜,南蚩敵兵早就挺進了祁國腹地,破了國門,百姓必然水深火熱、流離失所,不知是如何一派慘相。”
“所以明知哀魂谷內有二十萬敵兵,大將軍還是……”周咬雷長嘆一聲,“還是選擇英勇禦敵,以四倍懸殊的兵力,打了一場極其艱難的大戰,且反敗為勝。”
“本以為能讓大將軍中埋伏必死的何晉緯,沒想到大將軍會扭轉局面,故而在短暫休整時,利用我……給了大將軍有毒的牛肉餅,待慘勝之後,大將軍已身負重傷,五萬大軍死傷無數,只剩下寥寥數幾。”
“你們不懂,你們根本無法想象,我參軍數十年,從未見過那麼慘的戰爭。南蚩士兵與祁國士兵的屍體橫七豎八、累成小山,處處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屍體,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鮮血蜿蜒成小河。”
“血腥氣與屍臭味飄散了數里遠,所見皆是屍體和殘缺的兵器。”
“大將軍艱難地活了下來,打敗了敵國,卻沒躲過自己人的暗算。”
“何晉緯派了上百個殺手,追防毒發的大將軍。大將軍一路逃,被逼跳下迅旭日崖。”
說到此處,周咬雷垂下腦袋,不停撞擊地面,撞的額頭血流不止,痛苦地悔恨:“他不是戰死的,他是被害死的。”
“殺了我吧,你們殺了我……我去地下著大將軍賠罪。”周咬雷抬起滿是血的臉,絕望地哀求江行危與祁承翊。
江行危聽完了事情始末,雖有對周咬雷的厭恨,可洞悉人性的他卻明白,眼下正是擊潰對方心理防線的最佳時機,他扶起周咬雷,道:
“你若悔恨,便在金鑾殿上替大將軍陳情,莫要讓你妻女失望。這比什麼都強。”
這句話,猶如定海神針,穩住了崩潰的周咬雷。
是啊,區區一條老命,死有何懼?
現在一心求死,不如扳倒何晉緯之後,再去地下見亡女。
這也算是他此生,唯一能彌補的機會了……
江行危與祁承翊一邊離開地牢。
只聽祁承翊淡淡道:“聽聞江大人對青雲將軍有意?”
這個意,指的是什麼,同樣是男人,江行危再清楚不過,他臉皮薄,耳垂紅燙了下,沒說話。
“可你,能護她周全嗎?”祁承翊停下腳步,攔住他的路,一雙桃花眼凌厲地注視江行危。
江行危劍眉微蹙,反問道:“為何不能?江某用這條命來護她,她若不周全的情況只有一種,那便是,江某已經死了。”
祁承翊聽這回答,淡漠的眸中忽然多出一絲笑:“那你待她,還算不錯。”
二人剛走出地牢時,卻沒發現扶雲卿的蹤影。
只見地上被扶雲卿刻出幾個大字:“敵軍來襲,先走一步。”
江行危面色瞬間凝重,耳邊再次響起緊急的戰鼓聲,當即翻身上馬,朝小院趕去。
扶雲卿已按照最新軍事圖上的部署,帶著追天營與雷焰營前去迎戰。
這一次,南蚩皇帝御駕親征,聲勢比從前都要浩蕩。
“敵軍有多少人?”扶雲卿拿著地貌圖問道。
趙賦道:“二十五萬大軍。”
“二十五萬……”扶雲卿沉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