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散盡。
老翁保持著揮刀的動作,僵在原地。
他的手上卻是一片空白,黑刀在翟的黃金瞳下瞬間崩毀,連同他身上的鎧甲一般,只撐了不到半秒,就燃燒殆盡。
翟撲在他的懷裡,右手臂貫穿了他的胸膛,手掌上心核還在跳動著。
力量抽水泵似的抽走了,老翁掛在翟的手臂上,高大的身子鞠樓下來,又變回那個平凡的老人。
老翁抓著翟的肩膀,勉力支撐著:“你怎麼、可能……有血族真身……我花了那麼多時間……犧牲了那麼多……才終於換來的東西……為什麼……”
“根本沒有什麼血族真身,這股力量一直存在在我們的身體裡。”翟輕聲道,“當你不惜一切也要守護什麼的時候,它就會回應你。”
老翁喃喃自語,露出個苦笑:“原來……是這樣……”
“還有遺言嗎?”
老翁仰望著上方,卻只能看見一片漆黑的穹頂,他無力卻狠狠的罵道:“我恨秦氏……”然後死去。
良久,翟低聲道:“……嗯,我也是。”雙腿忽然一軟,他和老翁一起倒在了地上,滾做一團。
燃燒生命換來的力量消失了,瞳孔中的金色漸漸褪去。
失去了力量的制衡,被強制打壓的劇毒愈加猛烈的爆炸開來,翟嘴一張,便是一口黑血噴出,染汙了胸口一片。
翟劇烈的咳嗽著,像是連心肺都要咳出來一般。強烈的痛楚這才傳來,他不由自主的蜷縮起來,彎成一隻蝦米。
身體晃動著,像是躺在小船上,隨波漂流。有人在耳旁輕聲的喚著他的名字,卻遙遠得彷彿來世。
忽然,有雨點落下,打溼了他的臉。一團烏雲闖進視野中,籠罩著他的上空。
烏雲越靠越近,越靠越近,逐漸變成了人臉的模樣。那是鐫刻在心底最深處的傷痕。
“千……”
“……死翟臭翟!快起來啊!別嚇我啊!”
容顏逐漸重合了,愛衣梨花帶雨的臉出現在翟的視野裡。
翟張了張嘴,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愛衣手忙腳亂的拿衣袖擦拭,血卻越擦越多。她一邊擦一邊哭,血越流越多,淚也越流越多。
“別、哭……”翟卻笑了,雖然笑容扭曲,比哭還難看,“這次、我保護住你了……”
“你起來,你給我起來!你不是要保護我嗎?保護人要徹底啊!你現在死了我也活不成啊!起來!”
“別擔心……扶我回庭院……”
“誒?”
“走……”
愛衣咬咬牙,抬起翟右手擱在肩膀上,撐著將他扶起。剛一站起便是一個踉蹌,差點直接跌倒。
熊熊大火已經將整座庭院都包圍了,灼熱的風燻得愛衣頭腦發昏。
一旁火舌吞吐,差點燒著她的發。
她卻咬著牙一聲不吭,跌跌撞撞的好一會,終於回到庭院。
翟指揮著愛衣找到假山群底一塊怪模怪樣的石頭。
它外形看上去就像是雙手捧著只鳥似的,握著鳥頭向下一按。
假山蹬蹬蹬的移動開來,露出一條蜿蜒向上高不見頂的窄道來。
愛衣掩著嘴,一臉吃驚:“這?”
“走……沿著它……一路向上……就可以離開了……走,你快走……”翟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無力。
愛衣幾乎是脫口而出:“那你呢?”
“我已經走到頭了……走,快走……別讓我的努力……白費……”
愛衣看了看幾乎是直上直下的隧道,又看了看翟,猛地一發狠將翟背到了背上。
只是她那小身板哪有足夠的力氣,直接立足不穩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