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玉冥居高臨下的調侃,顏慎序表現得毫無惱怒之意,這或許就是赤裸裸的現實,亟待他去承認。
只鴉雀無聲間,在顏慎序冰魄一般的注視下,玉冥的目光半寸未有退讓。
這是無聲的較量?
好半天,顏慎序嘆道:“都說我仁慈,其實我很苦惱,那些不相干之人……”
“怕殃及無辜是吧?”玉冥走了過來,他似乎喜歡聽人剖析自己的心事。
顏慎序怔了怔,懊惱般地道:“一方面無法原諒過去,一方面……我不想當年的禍事重演。”
“走到這個份上,在經受世人的冷眼漠視後,我那顆心,卻還熾熱,因我告誡過自己,絕不能讓自己變成自己憎惡的模樣。”
“我在與自己殊死搏鬥,這種內心的掙扎帶有痛苦,而這種痛苦是無半分意義的,它更像是內耗,我的理智告知於我,得極快結束內耗。”
顏慎序的苦惱玉冥曾有過,便感同身受地說:“有人曾說過,一旦認準的事,就可放心大膽地去做。既已認準,何苦令己反悔?”
顏慎序也只有在面對玉冥時才敢毫無保留地坦露自己的心聲,他是良師,是益友,雖年長他很多歲,可這年歲並不成為兩人交流間的阻礙。
顏慎序深思後讚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像撥開雲霧見月明,他明白了自己的想要。
玉冥輕笑一聲,毫無包袱地說道:“其實我不認為你需要我來解惑,你很清楚自己的目標,一時間的迷惑難不倒你,僅可當作你前進路上的一顆絆腳石。”
玉冥一貫地不喜摻和,即便面對顏慎序,他亦點到即止。
為了不過分地干涉塵世之境,他早就練就了冷漠處世的態度,更何況……他真正關心的,並不在這裡。
“一大早就在院中枯坐,外頭的局勢如昨日一般?”玉冥想起了封城令,這封城令禁人足跡,老待著不動怪難受的。
“靜王妃被刺,柳大公子被劫持,種種跡象表明奉鄴城內留有毒瘤,不剷除,難以安生。”
玉冥疑眼去看,顏慎序繼而又補上來道:“這是上位者的想法,事實上,城內達官顯貴成了驚弓之鳥,如今誰也說不清哪家人家將遭殃,我想……”玉冥故作深沉,打著啞謎。
顏慎序願意聽他的分析,便耐心地他:“你想什麼?”
玉冥默想後笑道:“若換作我,目的已達成。”
目的已達成?
顏慎序吃驚、訝異。
僅透過製造恐慌便可達成目的,會否太輕率了?
玉冥知曉他的迷糊,便解釋道:“有一種人將自己的身家性命看作無比重要,為此,不惜僱傭護衛時刻緊盯。”
“那種人,用一個成語形容,就叫作貪生怕死。”
“而奉鄴城內,不消多想,此類人物多如牛毛。”
“任何的風吹草動,對他們而言,無疑是致命的,苟活與惜命乃他們丟擲不掉的尿性。”
無冥罵人不帶髒字,顏慎序兀然而笑,隨即反應過來,說道:“柳尚書、柳氏之徒,他們可不膽小惜命,我的真正的目標卻是他們……”顏慎序省略了無關緊要的說辭。
而坦露出這些,令他內心輕鬆許多。
很多時候是自己憋久了,某些話說出來即使未達目地也可令自己有一個口子去發洩一番,但這契機卻很重要。
玉冥見他臉上有了舒緩之色,問出關鍵點道:“我見大勢尚在掌握中,怎麼,你在懷疑自己的能力?”玉冥慢悠悠地笑問。
“非也。”顏慎序站起身,許是坐久了便想動彈,他走入樹蔭底,仰面而上,道:“我從不懷疑自己的能力,只是心軟而已。”
他說得是實話,近來他的夢靨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