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普洛斯單獨住在閣樓,與她保持一定距離,並給他設定了幾個小時的晚間留守時長。
儘管顧主情緒平平,還能表現出了微妙的抗拒,但青年也能欣然接受。
他聽話地將密封艙搬到閣樓,簡單打掃完自己的生活空間後,又找到阿彌,詢問是否能查閱她以往的就醫記錄。
知道這是為了分析顧主的身體情況,以便系統做出護理方案,阿彌便把電子檔案交給了他。
普洛斯接收過後,很快列舉出了適合她家中常備的各類醫療用品和藥物。
阿彌很少囤藥,藥箱都是空的。
為避免她受風生病,普洛斯獨自去藥店購買物品。他恪守本職工作,風裡雨裡、任勞任怨,帶著賬單和大包小包的藥物回來見她時,也笑得眉眼如花。
雖然他裝載了晴朗與阿彌相處時所有的記憶資料,會在日常生活中,偶爾提起過去他們經歷的事情,甚至更新了護工系統之後,變得更加貼心。
可越是與他接觸,阿彌就越能看見他和晴朗的差別,也更加確定自己回不去了。
一直自詡熱愛完美的機器人勝過人類的她,也終於肯直面自己的心意——她所深愛的,從來都不是一臺精密的機器,而是潛藏於機械背後的,那個破碎而鮮活的靈魂。
凝視他、觸控他,與他對話,和他微笑。
透過他的眼睛,阿彌會看見熟悉的影子,近在咫尺又恍若天涯。
普洛斯的出現,讓她的生活變得更加便利。面對她時不時露出的傷感的表情,他也會無比耐心地陪伴和安慰她,他默默地承載了她所有的情緒,始終帶著清淺的微笑陪在她身邊。
但他不知道,那種春日落花般的淡然微笑,總是溫柔得讓阿彌感到心碎。
在他們朝夕相伴的第四個年頭,在喬瑞拉六歲生日過去後不久,櫻花正在凋謝,夜風也變得溫暖。
一個臨睡前的深夜,普洛斯關上窗戶,守在阿彌的床邊哄她睡覺。
冬天結束有段時間了,但阿彌仍然有些嗜睡。
她的精神不知道被偷到了哪裡,對於任何事情都有些提不起勁來。
普洛斯很擔心她,看著她似乎在逐漸與這個世界斷絕聯絡的樣子,他終於問出了在內心潛藏許久的疑問:“南宮小姐,請允許我問你一個問題……”
他拉起阿彌的手,放在自己臉頰旁邊,輕輕摩挲著,看著阿彌困惑又疲倦的眼,低聲道——“請你告訴我,透過我的眼睛,你究竟想要看到誰……”
似曾相識的問句讓阿彌心中一顫。
她震驚地坐起身來,難以置信地輕撫著青年的臉,試探著念出那個名字,“晴朗?”
普洛斯為難地皺了皺眉,“晴朗?這不是我以前的名字麼……可是,你已經給我改名叫普洛斯了,為什麼突然間要這樣叫我?”
“沒什麼。”證實了一切只是錯覺之後,阿彌迅速抽回手掌,又一次用被子裹住了自己,“我要睡了,你也回去吧……”
沉寂片刻後,青年才安靜地起身,為她關上房門。臨走前,仍然溫柔地和她道過一句,“晚安……南宮小姐……”
門外沒了動靜,阿彌開始放空意識。
那一瞬的錯覺讓她感到激動又悵然,可那純潔又陌生的眼神,無不在提醒她認清事情的真相。
度日如年的感覺太難熬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堅持多少個春天。
那天晚上,阿彌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回到了和晴朗外出賞櫻的那個夜晚。
白色的花瓣漫天飛舞著,捲起了晴朗額前的碎髮,露出那雙帶著溫柔笑意的藍色眼睛。
她知道這是夢,所以不敢妄自打破,她擔心自己起伏的情緒會把好不容易得來的相遇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