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瑞拉花園在建造時並沒有過多設計,基本上以當時一些大型樹木為基點,劃分了主要板塊和路徑,再根據地形條件慢慢填補出了一些斑塊花境。
為了儘量維持自然原貌,花園的“設計師們”保留了大量原生態的花叢和蜿蜒曲折的小路,在其中適當地嵌入一些用於小憩的桌椅、打造十多個品種不一的月季拱門和一座小型的樹籬迷宮,在牆根和樹腳種了上百棵不同品種的繡球,路旁也育滿了風格迥異的庭院植物:大麗菊、蜀葵、飛燕草、鳶尾、大花蔥球、狐尾門冬青等等。
每個三到五平米的小花境裡,包含了接近二十種花草,就連石板和臺階之間的縫隙裡,都灑滿了花籽,一到春天遍地都是碎花,恨不得讓人每走一步都能讓腳印生出花來。
經過時間的磋磨,樹叢越發茂盛蒼翠,花境也極盡爛漫,就算是盛夏,也有納涼觀景的去處,坐落於視野開闊的山丘之上,在不知情的外人口中,也曾被冠上過“森林花園”的稱謂。
“現在還不是它最美的樣子,等到四五月份,所有月季都會開花,龍沙寶石、亞斯米娜、托馬斯、亞伯拉罕,浩浩蕩蕩的一大片,整個花園都是香的……還有很多灌木花種,可以剪下來做切花,別的餐廳要購買鮮花做裝飾,但我們只要隨便剪幾枝就好……開得太多就拿來做乾花,裝裱在相框裡,掛在牆上……以後我們也會開展這樣的節日手工活動,邀請卡徠的玩家一起……”
她的語速加快了,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光彩,但很快又被沉鬱的幽暗取代。
初來乍到的店員沒有覺察到其中的異樣,只是困惑又訝異地看著她,“店長,整個花園都是你的麼?”
一語驚醒夢中人。
阿彌微微愣住,笑容以極緩的速度冷卻下來,沉澱出一種分不清是喜悅還是悲傷的複雜神情。
她不再注視那棵老樹了,而是轉身走向另一條小徑,嘆息似的回答: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它屬於宮老闆。”
利澤拉無言地跟上她的步伐。
“宣傳這塊是我考慮不夠周到,現在時間緊迫,你方便的話,最好今天下班之前就把草稿整理出來。”
失神一秒的利澤拉馬上恢復鎮定,認真點了點頭。
雖然身體多有不便,利澤拉看上去溫吞柔和,辦起事來確實雷厲風行。
入職的的當天晚上,就完成了阿彌要求的文案定稿。
她整理出了線上宣傳手冊,除了花園展示之外,還新增了員工照片和簡介。店員們日常工作時自然靈動的模樣,讓矗立於山林中孤獨的花園餐廳,變得更加鮮活溫暖了。
線上票務預約也成功啟動,最後一樁工作完成後,神經緊繃許久的南宮店長也終於能從開業的壓力中微微喘口氣。
秋季氣候變短,傍晚六點,天色已經初見朦朧。
用過晚餐後,阿彌獨自關在辦公室裡,把瑞拉花園的線上宣傳手冊做了最後的細節調整,忙到肩膀痠痛了,才倦怠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一陣。
夜深之時,秋風襲來,在花草與屋簷之間發出呼呼的聲響。
清冷的白噪音把她的腦子輕輕地撕開一個洞,她忽然感覺眼腦生疼,便閉上眼睛趴到書桌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去多久,她猛然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片斑駁的世界裡,眼前陡然生出一棵滿開的粉色山櫻。
她的母親尹山奈正坐在繁盛的花枝下,拿著杏色的棉線,鉤織著一條花型披肩。
“阿彌,送你上幼兒園時媽媽就說過,如果你想我了,就大哭一場……哭完了,再去做你該做的事……”
站在虛空中的阿彌,用靜默的聲音回答:可是哭泣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是的,但你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