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板著一張撲克臉的大小姐,留在學校的時間漸漸變多了。
雖然阿彌知道,睡在她對面的,是個脾氣很好的女孩,但她們的關係並沒有親近到可以互相交換更多的秘密。
於夕然的眼裡仍舊充斥著濃濃的厭世感。
在宿舍換衣服時,阿彌有見過她背後陳舊的淤傷。
她有些想問緣由,但對方好像沒有細說的意願,一而再再而三的,她也選擇了視而不見。
可是,天氣越來越冷,於夕然的眼睛也是。
“你討厭冬天嗎?”
“每個季節都很討厭。”
“有喜歡吃的東西嗎?”
“想不起來。”
她們坐在食堂吃飯,窗前的雪沒命似的飄著。
於夕然會點很多菜,但她吃得不多,而且吃什麼都看起來味同嚼蠟。
阿彌擦完嘴,看了一眼飛揚的大雪,突然對她說:“於夕然,今天很冷,晚上請我吃火鍋吧。”
正在喝湯的女生抬眸瞅了她一眼,淺淺地笑了聲,“你還真是理直氣壯。”
話雖如此,當天晚上,她們還是去商場吃了一頓熱氣騰騰的火鍋。
然而就從那天開始,於夕然突然感覺身邊的人變得聒噪起來了。
“於夕然,今天我們去吃什麼呢?”
某人的聲音如同魔音灌耳,整天在耳邊滔滔不絕。
不僅如此,阿彌還死皮賴臉、得寸進尺,總是要她請客。偶爾是她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偶爾是也會選她沒吃過的東西。
反正零花錢也沒地方花,只是請吃幾頓飯而已,於夕然覺得問題也不大。
重要的是,阿彌吃飯的樣子很認真,很享受。
哪怕是沒有多少胃口,但在她說“這個好吃,你要不要來一口”時,於夕然會猶豫片刻,然後挽著耳畔的發,優雅地低頭,嘗一嘗她送到她碗裡的食物。
其實吃的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在一起。
大概是每天都在奔波和思考一日三餐要如何解決,那個冬天,於夕然發覺自己有些忙,忙到沒有時間去糾結。
糾結是先殺死父母還是先殺死自己這個問題。
“水稻大概是三月到四月開始播種,種子先浸泡一陣子催芽,然後再放到育苗盤裡,等到秧苗長到一定長度,再移栽到秧田。我小時候就去田裡還和外公外婆一起丟過秧苗,一把抓起來,用力地丟進水田。等到九十月份,就可以準備收割……”
“小蔥的葉子是細長圓筒狀的,口感沒那麼刺激,蒜苗的葉子是又寬又扁的,味道更衝,有種大蒜的辛辣味。蒜苗長大後還會生出蒜薹,我爸爸會摘下來做成醃菜,醃好後拌上辣醬和香油,非常下飯。”
“其實韭菜和彼岸花的葉子很像,不過韭菜葉片更細軟,顏色更淺,彼岸花的葉子中間有一根白槓,葉片是深綠色的,特別好認。”
阿彌的爸爸是廚師,所以她認識很多食材,也知道一些烹飪方法,在吃飯時,總是會天南地北地聊上一些。
於夕然向來食慾很淺,也不會刻意記得自己吃過什麼。
但阿彌說得太多了,填鴨式的在她腦子裡塞進去很多她不知道的東西,連帶著她喂進嘴裡的食物味道,也一併烙進了記憶裡。
茼蒿的花有點像奶黃色的雛菊,蘆筍老去後會長出毛茸茸的細葉。
過了一段時間後,她好像有了喜歡吃的東西,而且她還發現自己長胖了一點。
“你從你父母那裡,學到了很多。”
“因為我們家開餐廳的,耳濡目染而已……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氛圍,你肯定也從自己父母身上,學到了很多……”
鋪墊了幾個月,話題終於指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