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縷晨光穿透厚重的窗簾,彷彿一柄利刃,將籠罩了一整夜的陰暗與寒冷切開。那光芒微弱,卻讓人莫名心生安寧。金色的光線像是鋪滿了細微的塵埃,一點一點在地板上灑開,緩緩向前爬行,觸及到了鍾離和艾米麗的腳邊,為這壓抑的房間增添了幾分生機。
鍾離靠在窗邊,微微俯身,目光仍緊鎖窗外。他的身體微微顫抖,雙肩僵硬,彷彿一個隨時準備拔劍的戰士。他身上的黑色長袍已被汗水浸透,微卷的髮絲黏在額頭上,溼潤的冷汗沿著蒼白的面龐滑落,令他本就消瘦的臉龐顯得越發憔悴。鍾離眼中透著一絲倦意,甚至可以說是虛弱,但他卻始終保持著高度的警惕,目光掃過窗戶上方的邊角,確認每一處符籙都完好無損。
昨夜,他幾乎沒有一刻停歇。窗外風聲呼嘯,彷彿有成千上萬的冤魂在黑暗中哀嚎,濃重的陰氣像潮水一般拍打在古堡四周,試圖侵入這座殘破的堡壘。鍾離咬牙維持著守護法陣,掌心的靈力一波一波地湧出,那種力量被抽空的感覺幾乎讓他窒息。窗臺邊的符籙被他一層又一層地疊加,符紙閃著微弱的金光,將侵入的惡靈驅逐,但這種光芒漸漸暗淡,他知道自己的靈力已經所剩無幾,甚至連雙手都在不自覺地顫抖。
他緩緩抬手,觸控著窗框邊緣,手指微微蜷縮。他的手指已經冰冷,甚至在微微發抖,靈力的枯竭讓他幾乎失去了觸覺。指尖觸及到一枚已經半損的符籙,他沉默地取下,細細打量。那符籙上原本清晰的金線已經模糊不清,像是失去了活力一般黯淡無光,彷彿一件被歲月侵蝕的古物。鍾離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手指一用力,便將那符籙揉成了碎屑。
身後的艾米麗靜靜地靠在地板上,她的呼吸輕而急促,目光迷離,雙手不自覺地緊握在一起,指節發白。她原本一頭柔順的栗色長髮此刻凌亂地披散著,面色慘白,眼眶深陷,彷彿被恐懼和疲憊生生抽乾了精氣神。她的眼神帶著一絲呆滯,彷彿仍然沉浸在昨夜的夢魘中。
在那一刻,艾米麗想起了那些不可名狀的存在。那是一雙雙怨毒而扭曲的眼睛,散發著無盡的怨恨,彷彿在黑暗深處窺伺著她的靈魂。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耳邊似乎還能聽到那些低語、囈語,一聲聲縈繞不散。即便是清晨的陽光,也無法徹底驅散那深沉的恐懼。艾米麗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彷彿這樣才能給自己帶來一絲安全感。
鍾離無聲地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放在艾米麗的肩上。感受到他的溫度,艾米麗像是從夢魘中驚醒了一般,轉頭望向他,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無助。
“艾米麗,天亮了。”鍾離的聲音很低,卻帶著一種安撫的力量,彷彿只要他說出口,就能將一切不安平息。
艾米麗的眼神漸漸恢復了些許焦距,她緩緩點了點頭,嘴唇微微顫抖,彷彿想要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她的手不自覺地放在胸口,感覺心跳依舊紊亂而劇烈,彷彿隨時會跳出胸膛。昨夜那扭曲的黑影,那無數雙貪婪的眼睛,一遍遍地在腦海中回放,讓她幾乎崩潰。
“我……我真的不確定,這一切……這一切是否真的結束了。”她的聲音輕若遊絲,彷彿害怕驚動什麼可怕的存在。
鍾離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他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低啞卻有力:“昨夜的陣法並沒有崩潰,我們已經安全了……至少在日出之前,惡靈無法再次聚集。它們被晨曦驅逐,暫時不會回來。”
艾米麗看著他的眼睛,似乎從中找到了幾分慰藉。她緩緩靠在鍾離的肩頭,輕輕閉上了雙眼,臉上帶著一種脆弱的安寧,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感受到一點溫暖。
鍾離低下頭,輕輕嘆了口氣。他知道艾米麗被這一夜的恐怖折磨得幾乎崩潰,但在這昏暗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