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地翻過身。
顧靈生無聲地嘆了口氣。
窗外的雨還下個不停,瓢潑的,盛大的,像是命運降下的、人類無力對抗的審判。不知道那些靠江靠河的城市和鄉村怎麼樣了,洪水有沒有沖垮他們的家園,他們的農田,他們畢生的心血。
顧靈生知道,他和尹馥還能在這個破舊的招待所相擁,已經是天大的幸運。
他從背後抱尹馥,說:“對不起。”
他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說對不起的機會。
他其實想說,對不起,寶貝。
尹馥轉回身,說:“算了,看在你生病的份上,親我一下就原諒你啦!”
“會傳染——”
尹馥直接捧起他的臉,在他嘴唇上親了一口,罷了說:“顧靈生,你真的很婆媽哎。”
然後又親了一下,說:“可是沒辦法,誰叫我喜歡你。”
你不會當真了吧?
一週後,顧靈生的感冒好的差不多了,不過還有些咳嗽。
尹馥嘲笑他身子弱,怎麼要一週才好全。
顧靈生沒說話。其實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發燒過,就算發燒,也是四五天就能好。顧靈生知道,這一次是命運在提醒他,不要再肆意妄為了。
正好洪水已經退去,三人回到縣上,將家裡打掃過,將花都搬回花園裡。
當奶奶邀要為顧靈生收拾一間房出來時,顧靈生說:“我要走了。”
下一秒,樓梯上就噠噠噠跑下來一個人。
顧靈生抬頭,看見抱著幾本書的站在樓梯口,至上而下看他。
農村的自建房沒有漂亮的燈光,尹馥明亮的眼眸也變得灰暗,因為跑步而糊在眼前的頭髮也沒有被撥開,凌亂在他額前。
顧靈生的心痛來得沒有預兆,他覺得自己將一個美好的、明亮的人打碎了。
尹馥送顧靈生到火車站站臺,手上提著一袋奶奶蒸的發糕。
“怎麼不待久一點?我還想給你介紹介紹我以前的小學、中學呢。”尹馥低著頭說。
火車的鳴笛劃破天空,綠皮車廂隆隆駛來,與一週前的場景及其相似,唯二不同的是,天空不再下雨,他們角色對調。
顧靈生說:“我已經待了很久了。”
“好吧。”尹馥仍是失落的,不過下一秒又笑起來,“沒事,我們以後還有很多機會呢。”
顧靈生不忍看他。
“你蹲下來點,我把這袋發糕放你包裡,不然提在外邊會冷掉的。”尹馥拍拍他的揹包。
顧靈生半蹲,他聽到書包拉鍊被拉開的聲音,然後尹馥將發糕放進去——
“哎?”尹馥從他包裡拿出了個什麼,“這是什麼?‘娑婆世界之緣起法則是陰陽相橫……’”
顧靈生心一緊,趕忙搶了回來。
那是他出發前,師父讓他在地下室找的手稿。師父說,我此前已經把能教給你的都交給你了,這是最後一件東西,至於內容,你自己體悟吧。於是顧靈生就帶在包裡,在兩天兩夜的火車上苦讀研究。
“什麼呀?”尹馥好奇地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