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老頭子這是看出了他的想法?
那他知不知道,他之前曾經陷害過二姐?
若是不知還好。
若是知
一滴冷汗滑落。
那這小子,不能存了!
林管事
也不能留了。
他死死的埋下頭,努力遏制自己神情不露出端倪。
然而,
這個時候,季修卻起了身,突然開口:
「東家。」
林鎮海點頭:
「嗯,你說。」
看著那盞溫熱茶水,季修沉吟了下,還是道:
「我不過一介馬伕,東家為何突然起意?」
林鎮海笑了笑:
「我年少時也是一介獵戶,還做過刀客,不在乎出身。」
「今天看到火窯陸莊的少東家,竟這般維護你,還不惜上門為你取奴契,改籍貫,便知你非是一般人。」
「你貧寒出身,身無長技,若入我門,可授你刀法丶樁功,助你打熬大筋,暫且掌管個鋪子,磨練磨練。」
「未來要是有潛力,就算是『淬鍊鐵骨』的法門,傳與你,都不是不可。」
「我特意查過你的家中境況,無父也無母,只剩一個拖油瓶子妹妹,你改我林姓,為我子嗣,不算虧待你。」
「倒也算是一條通天之階。」
他自認,條件開的也算厚道。
也篤定這小子有些潛力,但礙於眼界,他拒絕不得。
而只要季修接受。
就算這陸莊少東家親自上門,意圖撕毀奴契。
只要這小子,還是歸附他底下。
傳出去,他林宅的名聲丶威望,也一樣不會受損,還能白收一個林姓武夫,一舉兩得。
可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如果季修真是個普通泥腿子,倒也罷了。
但他偏偏兩世加身,還被眼界開闊的段沉舟開了『志氣』。
所以,他的眼眸洞若觀火,彷彿不是局中人。
在他眼中。
林鎮海這一席話,不過只是場面話而已。
若不是陸羽上門,
就算自己是武夫,入了勁,一旦被他逮著,大棒加甜棗威逼利誘之下,也有的是法子整治自己,不就範也得就範。
之所以提起收『義子』。
也不過是看到了有人來林宅搶人,因為顏面之故,不願將他這個『奴籍馬伕』輕易放走罷了。
他確實高看了自己幾眼。
但也僅僅只是幾眼。
若是這樣,便要叫他拋去兩世名姓丶割掉血脈親情丶日後不祭祖丶不祀墳,數典忘宗
怕是不太夠。
這茶,他能給段沉舟奉丶跪,因為,他是『師』。
可林鎮海
最多,只是曾經的『主子』。
但當自己入武夫,他撕裂奴契開始。
便只剩下了一道情分罷了。
這情分,不夠讓他跪!
念及至此。
季修輕輕抬手,撥開了一側茶水。
這一舉措。
令林鎮海臉上的笑稍稍淡了幾分。
也叫陸羽為之側目。
「東家。」
季修垂下眼皮:
「父母之姓,不可棄也。」
「家中舍妹年幼。」
「他離不得一個姓『季』的兄長。」
「既為季家子,難為林氏郎。」
「日後若有機會,贖回奴籍與二小姐賞銀的情分,季修,自會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