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湊得有些太近,於是艾倫後退一步,鄭重地向她低頭行禮:“沒錯,我是。”
“我——我”
她又開始支支吾吾,表情越發急切,卻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單詞,最後,她的同伴忍不住戳了戳她的手臂,然後把她推到一邊,朝著艾倫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
“總得來說,她想問問有關她父親的事,她的父親會受到重罰嗎,主教?例如死刑?”
這女孩身上有極其顯眼的特徵,她的後背和右手殘留著被火焰灼燒後的焦黑痕跡,那是她受洗後失敗的證明,艾倫曾想過為她治療,卻遭到了她的拒絕,她不僅不在意這些醜陋猙獰的傷疤,還用它們為自己取了新的名字。
薇爾尼雅躲在她的同伴身後,灰燼每說一句,她就迫不及待地點一次頭,眼神裡寫滿了期待,她看起來和莎拉差不多大,但很可惜,艾倫沒法給出她想要的答案:
“我不是審判者,只是執行者,但帕貝爾是公正的審判者,這意味著他會謹慎地根據罪行來衡量刑罰,所以如果僅從我所瞭解的情況來看,我想應該埃爾斯先生不至於會死。”
,!
薇爾尼雅的神色逐漸暗淡,而灰燼依舊爽朗地笑著,然後將她的同伴拖到旁邊,讓開道路,於是艾倫終於能從伊凡口中得知那個流言的真相——
在短短半天時間裡,主教和埃爾斯夫人的“戀情”在黃金港已經人盡皆知,人們對此津津樂道,甚至沒有對此提出任何質疑,不論身份高低貴賤,當人們意識到高貴嚴肅的主教身上竟然也可能存在這樣普遍的汙點時,事實真相就已經不再重要。
艾倫的眉頭緊鎖,他下意識回頭,想要尋找薇爾尼雅,但那個女孩已經離開了花園,他的牙關緊咬,最終還是沒在弟弟面前流露出憤怒的表情,只是按著伊凡的肩膀,語氣沉重地問:
“媽媽還在家裡嗎?”
“當然了,她還能去哪呢?有了你的收入,她連幫工也——”
“伊凡,認真聽我說,”
艾倫鬆開手,把伊凡推到自己面前,表情嚴肅地看著他:“我要你現在立刻乘車回家,把媽媽帶來教堂,立刻,知道嗎?帶上這個護符,不要和任何其他人說話,也不要浪費任何時間,不論如何都不要鬆開護符,直到你們安全抵達教堂為止。”
伊凡被嚇了一跳,他很少見到艾倫這樣鄭重其事地對他說話,他下意識握住艾倫塞進他手裡的項鍊,琥珀中的黃金在夕陽下閃閃發光,這是教堂裡最珍貴的寶物之一。
年輕人擔憂地問:“媽媽有危險?”
“是啊,”艾倫推開了他:“快去吧,現在就去。”
不論怎麼說,他都是黃金港的主教,見證金鴉神誓言的二十人之一,即使貴族們反對他的做法,或許也不至於這樣明目張膽地對他下手,但是夜長夢多。
他沒有和孩子們一起用晚餐,而是在花園裡等候,直到教會的馬車再次完好地出現在教堂門口,艾倫才鬆了口氣,他花了不少時間來安慰擔憂的母親,又給她安排了職務和住所,親眼看著教會里的最後一支蠟燭熄滅,艾倫才回到了教堂。
他沒有急著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在金鴉像前盤腿坐下,這座展翅金鴉的雕像因視角的改變而顯得更加宏偉,盯著金鴉石質的,無神的雙眼,艾倫欲言又止,最後嘆了口氣,乾脆躺在了地上。
他鎖上了教堂大門,所以不會有人看到他此刻的形象,烏雲遮蔽了黃金港的天空,透過天窗,他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漆黑: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對的”
也許是他已經在黑暗中待了太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空氣已經變得冰涼,一縷寒風擠過大門的縫隙,讓艾倫打了個顫,他狼狽地撐著地面,卻突然聽到遠方的呼嘯聲吹散了雲層,皎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