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鴉扭過頭,平靜地看了她一眼,下一秒就化作火焰消失,沒過多久,一道傳送門在原地開啟,帕貝爾從門中走出,疲憊地說:
“我知道你的心情,但在我聽見他祈禱的同時,我就立即做出了回應,我沒有半點拖延,卻依舊來晚了一步我離這個世界越來越遠了,維拉抱歉。”
維拉沒有說話,她只是格外平靜——又或者是冷漠地看著帕貝爾,從遠處的城市來判斷,他們應該是在和風堡附近,但和風堡內的巨大多數區域一樣,這裡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這一次,這裡再也沒有半點重建的可能了。
本已平靜的山峰又一次開始震顫,無形的大手抓住碎石,將它們壘在一側,看起來金鴉神正在挖掘什麼,很快,維拉看到了答案,一抹暗淡的金光頑強地穿出石縫,一個扭曲怪異的物體橫亙在幾塊碎石中間,如果沒有那標誌性的顏色,維拉絕對認不出這是什麼,但她卻能看到金光照耀下的倖存者,在這毀天滅地的災難面前,有兩個人蜷縮在這聖人的庇護下,竟然幸運地等到了救援。
順著魔網的聯絡,帕貝爾又挖出了五個聖人,他們一共庇護了十六個人,其中還有四個孩子,將他們平放在地上,又治好身上的傷口後,帕貝爾才嘆了口氣:
“我能聽到你們的聲音,看到你們的戰鬥,但我卻伸不出手,時間在我眼前日漸模糊,或許要不了多久”
帕貝爾沒有說完,但維拉能夠理解他的意思,但他為什麼要說這些?他是在博取同情,還是原諒?漫長的沉默之後,維拉艱難地遏制住憤怒和悲傷,強作平靜地回答:
“我和克倫威爾並不親近,您的道歉還是留給萊昂和克倫威爾自己吧,殿下,您又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呢?”
帕貝爾皺了皺眉,但又馬上鬆開,語氣平靜地回答:“還記得以前的事嗎,維拉?那時你敢闖進我的高塔,說話也不像這樣拐彎抹角,再往前一點的時候你還在狄倫,在卡洛斯的軍團裡戰鬥,在那時,我就能聽見你的祈禱,但你從未抱怨歐洛修普不肯拯救你的同伴。”
“那不一樣!”
維拉激動地回答:“歐洛修普幾乎從不顯靈,他的神力只在故事裡有所體現!他怎麼能和您相比?他沒有能力拯救我們,當我向他祈禱時,我只是個乞丐,希望能從他手裡討到一星半點的力量,這樣我才能活下來,甚至向惡魔復仇!但您不一樣,陛下!您有能力拯救我們所有人!”
“我沒有!”
帕貝爾的呼吸一滯,隨後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緒,以防止讓這場對話的氣氛變得更加激烈:
“光是維持魔網就已經讓我筋疲力盡,我能保持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怎麼還能有多餘的精力?我正離這個世界越來越遠,而你把我想得太過強大,甚至連我都要仰望你所描繪的那個金鴉神,事到如今,你還認為我留有餘力嗎?但我不止一次告訴過你,我已經盡我所能!”
抿了抿嘴,看著這滿臉痛苦的騎士,帕貝爾最終還是說出了他一直想說的話:
“這是戰爭,維拉,戰爭沒有不死人的。”
維拉猛地抬起頭,她瞪大眼睛,曾經澄澈的藍色瞳孔裡如今寫滿了複雜難明的情緒,她緊緊盯著帕貝爾,所有曾經的崇拜,狂熱和憧憬都在逐漸剝離,最終,她絕望地問:
“所以我們就是要死的人?”
“不,當然不,但是我跟你說過,維拉,我早就告訴了你真相,是你自己熟視無睹,一意孤行地認為我全知全能,克倫威爾之死你也難辭其咎,醒悟吧,維拉,趁現在還為時不晚,那些外鄉人已經把你完全看穿,但你呢?你從之前的戰鬥裡又學到了什麼?”
帕貝爾朝她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卻又馬上收了回來,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