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怕的是每天早上 10 點到下午 5 點,這段時間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噩夢。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鍋裡煎熬,身心備受折磨。
從 10 點開始,催債的電話就像奪命連環炮一樣一個接一個地打來。
我的手機鈴聲不斷響起,那尖銳急促的聲音在我聽來彷彿是地獄的喪鐘,每響一聲都讓我的心狠狠顫抖一下。
我顫抖著拿起手機,手心裡全是冷汗,彷彿握著的不是手機,而是一塊燒紅的烙鐵。
電話那頭傳來債主們憤怒而急切的聲音,他們有的暴跳如雷,有的陰陽怪氣,有的冷嘲熱諷,話語如同一把把利劍,直直地刺向我的心窩。
“什麼時候還錢?”這是我聽到最多的問題,語氣或兇狠,或無奈,或急切。而我只能用同樣無力而卑微的回答去應對:“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正在想辦法。”可連我自己都覺得這樣的回答是那麼的蒼白和無力。
電話一個接著一個,同樣的問題,同樣的回答,不斷地重複著。
我的心越來越沉,彷彿墜入了無底的深淵。每一次回答,都讓我感到無比的羞愧和絕望。
我的喉嚨因為不斷地解釋而變得沙啞,嘴唇乾裂,卻連喝口水的心思都沒有。
中午時分,陽光熾熱地照在車身上,車內的溫度逐漸升高,悶熱得讓人透不過氣。
可我的心卻依舊冰冷,如墜冰窖。我沒有心思去感受那一點點的溫暖,腦海中只有債主們那一張張憤怒扭曲的臉和一句句尖銳刻薄的話語。
汗水從我的額頭不斷滑落,浸溼了我的衣領,可我卻渾然不覺。
下午,催債的電話依舊不停。我的嗓子已經沙啞得幾乎發不出聲音,精神也瀕臨崩潰的邊緣。
但我還是要強撐著,不斷地重複著那些蒼白的解釋和承諾。我的眼神空洞無神,臉上寫滿了疲憊和無奈。
一直煎熬到晚上,當最後一個催債電話結束通話,我的世界彷彿瞬間安靜了下來。
可這份安靜並沒有給我帶來絲毫的輕鬆,反而讓我陷入更深的恐懼和自責之中。
我呆呆地望著手機,彷彿它還會再次響起,帶來新的責罵和威脅。
夜晚來臨,我躺在車裡,望著漆黑的車頂,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迷茫和無助。
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擺脫這無盡的債務深淵。
車窗外偶爾傳來的車輛行駛聲和行人的腳步聲,都讓我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我蜷縮在角落裡,抱緊自己,試圖在這黑暗中尋找一絲溫暖和安慰,然而,只有無盡的寒冷和孤獨將我緊緊包圍。
晚上,我看著手機裡母親和孩子的照片,看著牛場的輝煌時刻的照片,想著和妻子娟以前曲折而美好的愛情,絕望的我放聲大哭,心態徹底崩潰。
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我哭得撕心裂肺,喉嚨裡發出的哭聲在這狹小的車內迴盪。
那些曾經的美好,如今都已破碎不堪,只留下無盡的痛苦和悔恨。
母親那慈祥的笑容在照片中是那麼溫暖,可如今我卻讓她為我操心擔憂,不能在她身邊盡孝,我覺得自己是個不孝之子。
孩子那純真無邪的眼神,彷彿在問我為什麼不能陪在他們身邊,給他們一個溫暖的家,我心如刀絞。
再看向牛場曾經輝煌的照片,那時的熱鬧與繁榮彷彿還在眼前。
健壯的牛群,忙碌的工人,充滿希望的場景,與如今的破敗和蕭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恨自己的無能,沒能守住這份事業。
想起和妻子娟一路走來的曲折而美好的愛情,那些相互扶持、相互陪伴的日子,如今都已成為了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