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月在不知不覺中就匆匆結束了。
按陽曆來說,已然跨越到了嶄新的一年;
可依照陰曆算,才剛剛進入臘月。
此時的礦區,往昔工人們那充滿活力的歡聲笑語消失得無影無蹤。
每個人的心裡,更多的是沉重的債務負擔以及那如潮水般洶湧的思鄉情緒。
我也和他們一樣,不知從何時起,對於過年過節,內心充滿了深深的牴觸與厭惡。
一臨近這些日子,那種從心底滋生出的恐懼,就如同揮之不去的陰霾,死死地籠罩著我。
“富人的年關,窮人的難關”,這句流傳已久的老話,真是把窮人和富人的心境刻畫得入木三分,也將窮富之間那巨大的差距展現得淋漓盡致。
一踏入臘月,富人們歡天喜地地忙著大肆置辦豐富多樣的年貨。
而窮人們只能眼巴巴地盼著臘月的最後幾日,期望能撿些便宜貨,勉強應付了事。
那些身負債務的人,一到臘月,更是如同驚弓之鳥,不得不外出躲債,以逃避債主的追討。
人人都說平等,可命運的軌跡卻截然不同。
發工資的日子終於盼來了,這可是一年當中最後一次發薪。
想當年,每年都有令人期待的考勤獎金,大家滿心歡喜地盼著這筆錢,就指望著靠著它能過個踏實年。
然而,這次工資雖然到賬了,可那全勤獎卻不翼而飛。
我心裡跟明鏡似的,只有以前的老闆才會設身處地為工人們著想,深知到了年底大家是多麼需要這筆錢。
他會貼心地安排,讓工人們把最多的工資寄回家,自己只留少少的獎金過年。
這可是老闆特意定下的充滿人情味的規矩。
可如今老闆出了事,公司裡的那些股東和新上任的老闆,那可真是鐵石心腸,他們的眼中只有冷冰冰的利益。
在他們看來,我們這些工人多拿一分,他們自己就得少分一點。
資本家向來如此,他們哪會管我們的死活,哪會體諒我們的艱辛。
看著工友們那一張張寫滿驚恐與無助的面孔,我滿心同情,卻又深感自己是那樣的無能為力。
下午時分,公司的業績表新鮮出爐。
自從取消了績效工資,12 月份公司的產值竟然整整下滑了一半。
有時候我就是愛較真,總是絞盡腦汁地琢磨公司的這幫股東們到底在想些什麼。
明明是淺顯易懂的道理,在他們那裡卻如同對牛彈琴,怎麼都無法透過。
或許資本家的思維和我們這些普通工人有著天壤之別。
發完工資後,我毫不猶豫地給家裡轉去了一萬塊錢。
電話裡我對振振說道:“兒子啊,快過年了,給家裡多置辦些年貨,一定要替我精心照顧好你奶奶和你大爺,乖乖等著爸回去。”
振振回應道:“爸,我和我大爺都能掙錢啦,您就放心吧。不過您要有時間,還是去看看我媽。”
結束通話電話,我開著車徑直奔向了娟那裡。
來到老闆家,我趕忙問娟:“老闆家的生活費按時打了沒有?”
娟點點頭說:“打了。”
我緊接著追問:“那打了多少呀?”
娟輕描淡寫地回答:“和原來一樣。”
我一聽,二話不說就拿起電話打給了老闆的財務,語氣堅決地說道:
“趕緊再給老闆家裡的那張卡上打兩萬,眼瞅著快過年了,之前那點錢根本不夠用。”
打完電話後,我從兜裡掏出一萬元現金。
遞到娟的面前說:“這錢你拿著,去給自己買幾套漂亮衣服,剩下的給你媽買點東西寄回去,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