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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荷先收下,後來禮貌地關心了下他的工作和家庭,因為是虞寶意的母親,他答得格外認真。

可幾句話的時間,再看時,本該在關知荷手裡的曲譜,不知何時與草坪融在同一癱被暴雨拍打的泥土中,再被細密沉重的雨點,無情摧毀。

明明他揣在懷中,護了一夜。

“辛苦你了,小意是會彈鋼琴,但不喜歡彈。”

那晚,關知荷像今晚一樣,用一種尋常平和的疑惑語氣問:“或者,你能親自彈給她聽嗎?”

他不能。

自學音樂時,還是蹭朋友的課,才得以親自上手摸一下鋼琴。

沈景程驟然反應過來,關知荷一定早就知道他經濟狀況不好,才用這種方式逼他知難而退。

他請求見一下虞寶意。

可千金小姐已經在萬千寵愛中進入酣夢,手機落在自己大哥手中,渾然不知。

沈景程堅持不走。

他沒帶傘,雨一淋淋一夜,頻繁驟閃的雷電劈開頭頂烏沉的穹頂,不知何時會降下天罰。

直到天剛矇矇亮。

他收到虞寶意的短訊,裡面說:「你醒了嗎?等下我和媽媽說去晨跑,再偷偷來見你吧。」

「是什麼禮物?我好期待啊。」

因為這兩句話,堅持苦守一夜的他落荒而逃。

不能讓虞寶意見到如此狼狽、落魄的自己。

虞寶意半年後才知道這件事。

可那時,他已經隻字不提自己音樂方面的愛好與才能,埋頭苦尋創業機會,性格大變。

中間,和虞寶意的家人還是見了幾回。

關知荷待他始終只如一個普通的客人,不是她寶貝女兒的男友。

哪怕虞海和後面認可了他,虞景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關知荷的態度,次次甚過第一面的冷漠、無情。

直到前天晚上。

鈴聲打斷虞寶意的走神。

是關知荷打來的。

她接起,“oy。”

“想幾時翻屋企啊?(想什麼時候回家?)”

她帶沈景程離開後,就在節目組下塌酒店開了房間,兩天兩夜沒回家。

見虞寶意沉默,關知荷一下點到七寸:“你daddy今晚從大陸回來,我要告訴他,我們女兒明明在香港有家,卻要去住酒店嗎?”

“oy……”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關知荷雲淡風輕截斷她的話,“可是baby,我對景程沒有惡意。我所說所做,皆出於一個母親對女兒的瞭解,他不適合你。”

“是嗎?”虞寶意語氣譏諷,“只是不合適?還是因為他沒錢、沒地位,比不上我們家?”

她聽不見關知荷的回答。

“oy,這裡是香港,你看不起景程的家庭,也會有別人——”

“小意。”

關知荷終於講話。

她用嘆息的語調,說:

“這裡是香港。”

-

香港。

一個永遠有人爭得頭破血流,也要往遙不可及山巔攀爬的城市。

虞寶意坐計程車回家那會,忍不住想到千禧前後十年間,遊轉於港澳兩地豪門的風風雨雨與桃色秘聞,從未間斷。

糟糠之妻鬱鬱而終,外室高調入主;某某女星十年情婦生涯終得子,母憑子貴;某某豪門長孫頭銜之爭,手足反目;灰姑娘嫁入豪門,世紀婚禮千億媳婦……

林林種種。

直到她同父母衣著光鮮,站在瑰麗酒店門廳下時,腦海裡如雪片翻飛的新聞和小道八卦才慢慢平息。

那通電話雖不歡而散,但虞寶意還是回家了,因為想迎接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