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斜陽透過花窗,灑進堂弟古世文的書房,金色的光芒溫柔地鋪滿書案。
古錦巖輕輕推門而入,撲鼻而來的墨香混雜著淡淡的檀木味,讓人不禁放緩腳步,生怕打擾了這處別樣的雅靜。
古世文坐在案前,長袍隨意散開,右手執筆,正專心致志地描摹一幅《山居圖》。
淡淡的墨線在宣紙上蜿蜒如山川,勾勒出他心中那片遠離世俗紛爭的清幽之地。
“錦巖姐,今日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
古世文沒有回頭,只是嘴角一抹淡笑,帶著他一貫的從容。
那笑容似三分恭敬、三分慵懶,剩下的四分,則是古錦巖看不透的淡然。
古錦巖走到他身邊,目光掠過桌上尚未完成的畫作,又瞥見書案旁擺放著幾本精裝的古籍。
她拿起一本翻了翻,嘴角微微上揚,“《文心雕龍》《山水論》……你倒是越發鑽進了這詩文書畫裡。”
古世文放下手中筆,轉身朝古錦巖作了個揖,“我這人胸無大志,倒不如沉浸在這山水畫卷中來得自在。”
他說得坦然,語氣輕描淡寫,卻透出幾分不屑於家族事務的意味。
古錦巖挑眉,目光如同利刃般試探著他的臉色,“可你我畢竟身在這個家族,旁觀者也逃不過洪流。
世文,你真不在意家族爭鬥的結局?”
聽罷,古世文笑聲悠長。
他隨手拿起一旁的狼毫筆,將墨點在畫卷上的山頭,暈出一抹雲霧,“錦巖姐,無論這古家大權歸誰,我的日子都不會受多大影響。
山高水遠,我總能自得其樂。”他神色平淡,眼中卻藏著一絲難以捉摸的倦意。
古錦巖盯著他,心中思緒暗湧。
這位三弟看似不問世事,彷彿真的能置身於這風花雪月中超然度日。
然而,古家的爭鬥豈能任由他一人冷眼旁觀?她清楚,叔父古世昌和堂二哥古世烈若要掌控全域性,勢必會將這位三弟視作可以爭取的棋子。
她心底多了一絲戒備,不禁猜測:古世文是否真的如表面這般超脫?
“上次家宴上,你的花卉圖可是技驚四座。”
古世文忽然話鋒一轉,提起了家宴上的情景。
他略帶調侃地望著古錦巖,“那花栩栩如生,簡直讓人忘了俗世。
錦巖姐,你怎麼從前不顯露出這般天賦?莫不是藏了什麼絕活?”
古錦巖被他一句話逗笑,眼中浮現幾分無奈,“只不過是隨意畫罷了。
若你想學,我倒樂意教你。”
古世文目光一亮,彷彿瞬間脫離了所有世俗糾葛,專注於她手中的那幅畫。
他隨即提筆,在古錦巖指點下,一筆一劃地臨摹起花瓣的弧度。
那雙描繪畫卷的手卻也不時透出幾分巧妙的轉折,將話題不經意地引向隱晦的家族事務。
“聽說二哥最近帶著工匠們重新修繕了府前的石階,”古世文漫不經心地說道,筆下的墨跡緩緩暈開。
“這般大動干戈,莫非是準備迎接什麼貴客?”他說這話時,語氣似乎帶了幾分無可奈何的輕蔑。
古錦巖看向他的眼神微微一變,低頭繼續指導他勾勒花瓣,“古家上下誰能料到什麼風吹草動?
不過是權力的遊戲罷了。”她語氣平靜,可每個字都帶著深意。
他們兩人繼續用繪畫交談,看似在討論墨色濃淡,實則暗中打量著彼此的態度和心機。
古世文忽然停下手,端詳著自己的畫作,露出一抹苦笑,“錦巖姐,有時候我真希望這古家能像這畫卷中的山水一樣,寧靜無爭,遠離紛擾。”
古錦巖輕輕嘆了口氣,心中掠過一絲複雜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