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
伴隨著刀刃沒入皮肉的悶響,血腥氣在床榻間漸漸瀰漫開來。
章柳差點一個腿軟倒下去,然而定睛一看,刀子只是紮在了葉霄的肩膀上。
殷紅迅速在衣服上洇開一片,疼痛似乎喚回了葉霄的神志,可他卻沒有鬆開拉住葉舒窈。
“三妹……”
剛說出兩個字,葉舒窈就抽出了刀子,鮮血汩汩湧出。
然而,他還是抓著葉舒窈的衣袖。
葉舒窈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殺我一次,我還你一次,很公平。”
疼痛與滯澀的呼吸折磨著葉霄,他額上滲出冷汗,聲音也斷斷續續:“那次……不是、不是我下的命令……”
聽他說完,葉舒窈的面色更古怪了。
然而葉霄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雙眼開始翻白。
葉舒窈立刻拔開瓷瓶的瓶塞,捏住他的下頜將藥灌了進去。
藥倒完,她鬆手轉身離開。
支撐的力道一鬆,被鉗制的人立刻脫力一般倒在床榻邊,因為倒得太急,藥灑出來了不少,還有一部分嗆咳進氣管。
血、藥與汗水混雜在一起,讓葉霄顯得異常狼狽。
鍾敏衝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他撲到床邊:“殿下!殿下您……”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緩緩露出驚訝又困惑的表情。
葉霄在笑。
他伏在床邊,帶著還在流血的傷口,用幾乎無法發出聲音的嗓子,低低地笑著。
鍾敏一時無言。
葉霄知道自己現在像個瘋子,但他控制不住地想笑。
她竟然沒有一刀割開他的脖子。
她一定是在說謊,她心軟了,那個問題的答案,明明不是“從未”。
“鍾敏,幫我、咳、包紮,”葉霄撐起身子,“然後告訴父皇,我病得嚴重,想……咳咳,早日回京。”
……
葉舒窈將手泡在水中,看著窗外發呆。
門被推開,青棠走了進來,葉舒窈回過神來看向他:“怎麼又回來了?”
剛才青棠半路離開,葉舒窈還以為他有其他事。
青棠沒說話,只是走到她身邊把她的手從水中拿出來,又用軟布一點點幫她擦乾。
“乾淨了,公主。”
雖然這樣說,但青棠卻握著葉舒窈的手沒有放開,抬眸看向她。
葉舒窈輕笑:“這是做什麼?”
“以後這種事,公主可以交給我來做。”
“有什麼不一樣?”葉舒窈問。
青棠微微握緊葉舒窈的手:“太髒了,不好清理。”
血這種東西,和公主實在不相配。
“髒?”葉舒窈拉著他坐到軟榻上,“一點血而已,洗乾淨就好了。”
青棠霜雪似的眼眸裡流露出幾分擔憂。
葉舒窈頓了頓:“我不殺他不是因為心軟,而是其他原因。”
純屬是生理原因上的下不去手。
“青棠明白,可……”
“這種事不能讓其他人代勞。”
青棠有些疑惑,葉舒窈笑著道:“報仇當然要自己親手報才爽,不是嗎?”
要不是葉霄看起來快死了,她說不定會多捅幾刀。
聽了葉舒窈的話,青棠先是一愣,隨即失笑:“公主說得是。”
是他關心則亂了。
公主還是公主,比他想象中要更……可靠。
青棠看向眸中帶笑的葉舒窈,輕輕靠過去,一手還與葉舒窈握著,另一隻手則搭上葉舒窈的肩膀。
葉舒窈沒有退開,只望著他,問:“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