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茹萍出去召集代表的時候,馬茹萍的父親老馬在家。
老馬看上去五十多歲了,個子不高,直鼻樑,雙眼皮,因為經常見人就堆笑,眼角也堆滿了深深的皺紋,有點駝背。
或許他個子並不矮,只是因為駝背才顯得矮小了很多。
林中陽想和老馬聊聊天,瞭解一下村裡的情況,但老馬躲閃著不願意多說話。
林中陽心裡有些酸楚,這老實了一輩子的農民,只要還能活著,就不願意多說話。從他的眼神裡,能看到他對於女兒的擔心和對眼前發生事情的害怕。
沒過多久,吵吵嚷嚷的進來十幾個社員,再後來,人越來越多,馬茹萍家的小院子裡一下子聚集了五六十個社員。
七嘴八舌的聲音解決不了什麼問題,林中陽做了個臨時主持人,主持了一場特別的農民會議。
林中陽站起來,對大家說:“上級安排我們來,就是要實地瞭解大家的真實想法,社員們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出來。能解釋的,閆副書記會給大家解釋清楚。牽扯到政策性的問題,公社也要給縣委彙報,現場能夠解決的問題,閆書記現場就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臨來的時候,陳傳海書記也表態了,不打棍子,不扣帽子,實事求是,暢所欲言。我們是帶著尚方寶劍來的,大家誰先發言請舉手!”
林中陽話音剛落,人群中又發出一陣嘈雜的議論聲:
我就說嘛,上面肯定是向著我們社員的說話的,依靠人民群眾歸根結底不還是依靠我們社員?
我們社員的意見,上面肯定是想知道的,建設農村不還是要靠我們這些社員、老農民來出力流汗。
“閆書記,我就想問問你,你今天來找我們談話,你的話代表不代表政府?”一個說話沉穩,三十多歲的社員高聲問閆曉麗。
閆曉麗看了林中陽一眼,然後目光正視著人群,聲音堅定地說到:“我是公社的副書記,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大家,我和林幹事在這裡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負責任的。是對公社負責,也是對你們每一個人負責。請大家相信我們。”
“我就想問:大隊派人,到我們社員家裡來抓我們的雞,逮我們的豬,我們該不該制止?”
“即便是我們先斬後奏,那他們抓了這些雞,逮了這些豬,怎麼處理?殺了?埋了?那不是資源浪費嗎?這是不是有點官僚主義?政策裡是不是有反浪費,反官僚?
我不相信多養幾隻雞就是犯罪,是雞違法,還是人違法?他們抓了我的雞,是不是也是違法的?
林中陽聽到這個人的陳述,陷入了沉思,基層幹部中那些念歪經的歪嘴和尚,不能再繼續執掌撞鐘的鯨木了!
看了一眼閆曉麗,閆曉麗也看了一眼他。閆曉麗示意讓他回答。
“我負責任的告訴大家,所有的法律規定裡,從來都沒有用法律法規的形式,限制雞養多少,鴨養多少,豬養多少,這種不負責任的一刀切,拍腦袋想問題,想當然的工作作風,是必須要批判的!也歡迎社員群眾們加強對幹部的監督!”
林中陽的回答引來在場社員群眾的一陣陣掌聲。
閆曉麗有點擔心,擔心林中陽對政策把控的分寸是否有度,插話說:“大家反映的問題,我們會如實地彙報到公社黨委,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
對於閆曉麗的救場,林中陽並不十分領情,他情緒激昂地站了起來,說:“大家的雞和豬,我會一個不少地給大家要回來!我還告訴大家,那些只會當官僚的幹部,在不久的明天也會被有能力,有情懷的幹部所取代!請大家相信我!”聽著林中陽振奮人心的講話,社員們有些感動的掉下了眼淚。
社員們陸陸續續回去,有幾個年輕人卻留在現場沒有走。
這會兒,馬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