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兒……”望著女兒堅毅的側顏,林氏感到汗顏了。
她竟然在女兒的身上,看到了父兄曾經處事時的臨危不懼,而她自己呢?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被迫承受著屈辱,被迫忍氣吞聲,她好似都快忘記了,如何挺直腰桿子做人行事了。
“蔓兒,你想做什麼,娘都站在你一邊。”
“娘……”溼熱的手心,告訴她,娘很害怕。
可她的堅定的眼神,冥冥中,又給了她無盡的勇氣。
蘇蔓蔓復握孃的手,回頭,微微揚起小臉,“殿下,小女子要報官。今日遭誣陷之人是我,明日便可能是旁人。”
她語氣一頓,眸光清冷地掃過小唐,落到雪瑩身上,最後凝視著白嫿禕,“如此毒瘤,絕不能留。”
“蘇蔓蔓!”夜枳低沉地喚一聲,語氣中隱著不易察覺的怒意,“若真報官,你可能要去坐牢?”
“明白。”
“今日,你一旦入了監牢,不管你是否清白,往後勢必成為旁人的談資?於你不利。”
“明白。”
“如此,你還要報官?”他不死心道:“銀子本殿下出,與你毫無損失,為何偏要如此?”
他的話,說得輕巧。
明面上,她毫無損失,可實際上,她會失去什麼,他心知肚明啊。
前世,與他生活了五年之久,她早學會了察言觀色。
她清晰看到,他俊朗的面容上,眸色變了幾變。
他生氣了。
他是該生氣的。
這間金麗繡坊鋪子的主人,明面上是白嫿禕的遠房表舅,實則幕後主人乃瑾王夜枳。
今日,她若證明自己的清白,證明夥計的誣陷,金麗繡坊鋪子的生意恐要受到牽連了。
屆時損失的數目,豈是區區一萬兩可以擋住啊。
她該答應他,息事寧人的。
蘇蔓蔓沉默少許,復又朗聲道:“小女子要一個公道!”
前世,他常常來她的小院喝茶,與她閒聊。
他說,她溫順,善解人意。
可天底下,哪裡有那麼溫順,那麼善解人意的人?
不過是有人願意委屈自己,願意隨他的意而已。
“蘇蔓蔓,別不識好歹!”
白嫿禕發覺兩人間的氣氛古怪,冷聲道:“瑾王殿下大度,可以容忍你的不敬。本姑娘也可以容忍你的狂妄,可……”
她語氣一頓,聲音越發冷了,“你肆意歪曲事實,誣陷我的婢女,輕視我們白府。士可忍孰不可忍,來人,將人拿下。”
圍攏在她身後的家丁護衛們聽令,一哄而上。
衣袖下,蘇蔓蔓的手緊握成拳,一枚匕首順著袖子滑落到她的掌心中。
魚死網破又如何!
這一世,她再也不願成為最乖順的那個人了。
大廳中一片譁然,氣氛陡然間冷峻。
這位蘇府大姑娘真是好能耐了。
丞相府的白姑娘,溫柔賢淑,待人溫和,若不是蘇大姑娘不知好歹,怎能將白姑娘激怒。
瑾王府的威壓,丞相府的盛怒,區區一個蘇府,如何能抵擋啊。
蘇大姑娘要遭殃了啊!
所有人或心懷憐憫,或同情,或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瞅著事態的發展。
“都不許動!”
危急時刻,大門外傳來男子粗獷的聲音,大理寺卿曹大人穿著官袍,火急火燎得跑進來。
“人命?屍體在哪裡?”他跑得太急,一個不留神,一腳踩在地上的紅梅傲雪簪上。
“嘎巴!”
清脆的聲音,很小,卻響徹在整個大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