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在車間中部,還在裡面已經能聽到吵鬧鬨喊的聲音了,李某心裡只想著黃濤離職的事,難道真是黃濤幹不過布魯斯?所以黃濤帶著他的人全罷工了?剩下這些人全是布魯斯的?不至於吧,下面玩的比上面還吊炸天??
一路細想,大約老闆肯定是不會讓黃濤走的,尤其黃濤還捏著部門那麼多老客戶,布魯斯打打醬油行,撐起整個部門?純笑話。那黃濤又是個什麼意圖呢?真想走?還是想持技術行兇要把布魯斯趕走……看吧,職場上的人,誰沒有千百個心眼。
“……有什麼好講清楚的,還有什麼好講,到底是誰不講道理誰不講規矩是誰在這裡尋釁滋事?到底是什麼個情況他們心裡難道還不清楚嘛。
我現在心裡頭到底有多少辛酸苦辣有多少委屈你們知道嗎,我們但凡有一點辦法我能在這裡搞這些嘛,我知道我攔你不對跟你沒關係,但是我也沒辦法呀他欠著錢不給我呀,那我能怎麼辦嘛我這種無權無勢我又沒有什麼好頭腦的人,你說的那些其他辦法沒一個有用啊!那些都懲不了惡呀,這裡面的人他太壞了呀,所以講你只能自認倒黴了,只能講你自己運氣不好,你今天到這裡來你自認倒黴。
反正我還是那句話,最遲今天下班,欸,還有三個多小時,是去給你們打報告也好,是想辦法也好,但是我的血汗錢我的辛苦錢要給我,不然今天我肯定要把命抵在這裡的,那到時候下半輩子就只有你們來負責照顧我的妻兒老小了。
曬什麼曬,我不渴!我不喝!我不想聽那些了!我已經來這裡四五趟了,我已經在這裡曬多少個小時了,要曬死我早就曬死了,能中什麼暑,能有多少了不起。也就是你們坐辦公室的你們細皮嫩肉的,欸覺得辛苦,這個扛不住那個扛不住,我有什麼扛不住,爛命一條,大不了我就兩腳一蹬!我看你們怕不怕!”
李某走到門口去,原來辦公室裡幾個年輕人都到這兒來了,一堆遠遠近近或抱臂旁觀或近身勸言的人裡除了製作部幾個辦公室的,還有公司兩個保潔,門口兩個保安,倉庫的普工。風暴中心裡是兩個怎麼看怎麼普通的,窘迫的,約莫不到五十的中年男人,稍年輕的那個高高大大,但滿臉風霜,另一個矮矮瘦瘦,面相看來脾氣不好,往那兒一杵又感到他大概是慣來受多了窩囊氣的。
“不管怎麼說你這樣為難他一個司機肯定是沒用的呀,你要真把事情鬧大了,這裡把事情辦砸了,你是真要進局子,真要吃苦頭的呀,搞出損失你反而還要來賠償。”
說話的大哥吳仁財是倉庫管發貨的,李某跟他還算熟悉,現場貌似也一直是他跟嚷的最兇的那人來往的最多,另外門口的保安大叔姜大爺也最熱心,至於他們說的司機,人高高坐車上壓根沒下來,李某遠遠看來,是個剛過二十左右的崽,恐怕手裡還玩著什麼遊戲,不急人家不給他鑰匙,反而嫌他們聒噪的厲害。
李某從那兒走過去要段距離,他原本準備悄無聲息走過去一下震懾住眾人,沒想到還在七八米遠,有個保潔笑著回頭找姐妹說話,正好發現了他,她人一叫領導來了,很快大家都朝他望過來,不知怎的,李某突然就咯噔一下慫了半截,幸好那一圈公司的人佔多,不過有分量的人卻沒有,他只好做出大領導的氣勢大步走過去,並朝倉管大哥問:
“怎麼了,在說什麼呢?是什麼事情。”
製作部辦公室的四個人見他來,反而像更不抱希望了,幾束年輕的目光一集合,全做出與先前截然不同的,謹慎的,事不關己的態度來。
“說沒給工資,那司機馬上要給客戶送貨的,網上貨拉拉的單子人家客戶等著晚上活動現場要的,他把人鑰匙藏了不給走。”吳師傅急的沒辦法,好話歹話說的口水都幹了,貨送不出去,司機光在這兒幹看著,反正超出的時間平臺會找下單的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