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院上方黑煙濃濃,緊接著就聽見有人奔走相告:“走水啦!快來人救火啊!”
燈火鱗次櫛比的亮起,暮雪院周圍人影散亂,婆子的叫呼聲,水從桶裡濺在地上的聲音,紛亂的腳步交雜在一起,喧鬧無比。
王家宅子裡所有人都被驚動了,林玉安躺在床上沒有睡著,隱約聽見有急促的腳步聲往樓上來。
秋奴披衣起身,迎上紅纓風一樣的身影:“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紅纓停下腳步喘了一口氣:“東跨院殷小娘的暮雪院走水了,管事來說,事情還沒有查清楚,讓姑娘們都當心些!”
林玉安也躺不住了,穿的衣服坐起身來,引得天青色的輕紗床帳不停的晃盪,她神色木然的看著床簾掛著的鎏金鏤空香珠小球,鼻尖嗅到淡淡的薔薇香。
紅纓伸手在林玉安眼前晃了晃,神色擔憂:“姑娘怎麼了?”
林玉安回過神來,見秋奴和紅纓都睜大眼睛一臉憂色的望著她,她不由莞爾一笑:“我沒事兒,讓院子裡的小丫鬟們當心些就好,王家晚上會有巡夜的人,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
紅纓應是,轉身下了樓,去招呼婆子們警惕些。
老夫人,餘氏和魏氏還有王忠德、王忠君都到了暮雪院,火已經撲滅了,只是天乾物燥,和暮雪院只隔著一堵牆的閒蘭苑也被燒了一小片。
好在也只是燒了耳房,主屋還能住,徐婉音倒是沒有大礙,殷小娘卻是不見蹤跡。
王元柏聽見這個訊息,鞋子都穿反了,跑來暮雪院時,長輩們都站在院子裡,他眼眶不由一紅,上前喊了一聲王老夫人:“祖母,我小娘呢?”
王忠德看見兒子,低頭拍了拍他的肩頭,餘氏猛烈的咳嗽了幾聲,錢媽媽就道:“夫人還病著呢,不如回去歇著吧!”
沒有人理會她們主僕倆,沉默中,餘氏沉著臉給王老夫人告辭,絲毫沒有理會王忠德。
王元柏也沒有顧得上給餘氏行禮,見沒有人回答他,他一把抓住一個粗布衣衫的中年僕婦:“我小娘呢?”
被抓住的僕婦連連搖頭:“二哥兒,我們過來的時候就沒有看見殷小娘,也不知道出來沒有。”
王元柏“哇”的一聲就哭嚎起來,聲音震耳欲聾。
王忠德不由皺了皺眉,王老夫人沉聲道:“夠了!嚎什麼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人還沒有找到,你像什麼樣子。”
聽著祖母話語中毫不掩飾的厭惡,王元柏的聲音頓時就停了,轉而只是低聲的哭泣。
他心中納悶,祖母祖母不應該感念他拳拳的愛母之心嗎?怎麼還把他罵了一頓,他撓了撓腦袋,漸漸止住了哭嚎。
一柱香後,兩個粗壯的婆子押著一個衣服都看不出顏色的婦人回了暮雪院。
王老夫人已經回了怡然居,顯然是不想管這件事兒,魏氏硬著頭皮看著被押著的殷小娘。
押著她回來的婆子解釋道:“我們在後門處找到的殷小娘,看樣子她是想出府。”
魏氏聽了,眼眸一動:“你這是做什麼,妾氏都是簽了賣身契的,你今兒若是真的跑了,可是要被活活打死的!”
殷小娘不動於衷,一雙眸子彷彿死魚眼般毫無生氣,垂著頭什麼也不說,一副你愛咋咋的,反正我就是不開口的樣子。
魏氏見狀不由氣急,耐著性子道:“你不為了自己,也應該想想自己的一雙兒女,蕊姐兒的婚期已經定下了,就在下個月二十二,柏哥兒讀書用功,明年就要和松哥兒一起下場了,你有兒有女,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聽了魏氏的話,殷小娘的眼中才有了一絲亮色,魏氏知道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繼續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是故意把屋子點燃,想要趁機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