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安走出偏房,心思卻有些飄忽,前兩日知哥兒已經上了族譜,今兒卻沒有看見他,難道是去李家讀書了?
正猜想著,便看見一個矮小身影往這邊飛奔而來。
林玉安腳步一滯,小小的身影便已經跑到身前來了。
她定睛一看,知哥兒像是一個掉在泥潭裡的小猴子,渾身是泥,頭髮也是溼漉漉的,林玉安訝異的看著他,只見他從背後拿出一束梨花。
知哥兒的眼睛烏黑髮亮,真摯的看著她:“二姐姐,聽說你要走了,我……我沒有東西能送你,這個給你吧。”
林玉安心頭溫熱,突然覺得有些感動,點頭接過那束因為奔跑太快而有些零落的梨花,笑著用手帕給知哥兒擦了臉,這時候許媽媽來了,林玉安便站起身:“快帶知哥兒去梳洗一下吧,水要放熱一點。”
她說著就要邁步離開,和閒蒲走到月亮門處,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見知哥兒還站在原地,許媽媽正在拉他,林玉安眼眶一熱,對知哥兒喊道:“用功讀書,以後金榜題名就能來京城了。”
閒蒲看著也有些觸動,扶著林玉安遠遠的走了。
承平八年,林玉安隨母初次回京。
馬車輪子骨碌骨碌的響著,林玉安撩開簾子往外看,潮溼悠長的巷子映著暗淡天光,不知梅雨過後,又是怎樣的光景。
王小娘躺在墊著的厚厚被褥上,有些悵意的凝視著林玉安。
林玉安感覺到王小娘的視線,便轉過頭,對王小娘笑道:“母親何故這樣看著女兒?”
王小娘聽到這個稱呼,一時愕然。之前她和大娘子翻臉,就有意讓她換個稱呼,沒想到直到離開了林府,她才開口喚她為母親。
林玉安的用心,王小娘也能理解,這麼多年第一次聽她這麼喊自己,心中十分歡喜。
不過轉念一想到要說的話,那歡喜又沉了下去。林玉安見母親臉色變化,替她掖了被角:“母親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王小娘略猶豫:“那倒不是,只是有些事要提前給你說。”
林玉安望著她,王小娘繼續道:“你這次回去,就要住在王家了,難免和你大舅母齊氏打交道,只是你大舅母是郡主出身,難免有些高傲不好相處,到時候,你一定要謹言慎行,切不可讓她抓住錯處。”
大舅母齊氏?林玉安心中微滯,想到大舅母的身份,她的確有高傲的資本,只是她都要如此小心謹慎,那母親又該如何自處呢?
正疑惑間,王小娘又道:“還有,你二舅母也要小心對付,她是國公府的嫡出小姐,心氣兒高,等閒人都不看在眼裡……”
從南水莊到京城,輾轉走了十天,直到林玉安撩簾子往外看去,見到寬敞的的青磚路上車水馬龍,高大宏偉的城樓下人群如同螞蟻搬家,進進出出絡繹不絕。
城樓上“汴都”兩個氣勢恢宏的大字讓她鬆了一口氣,又不禁覺得拘束。林玉安坐回車廂,見閒蒲一臉好奇的樣子往外看,便輕輕呵斥了她:“到京城了,這裡不比南水莊,做事需謹言慎行,到了王家,不可多說一個字,多看一眼。”
閒蒲沒有想到離開了林家,還要這麼憋屈,不過想到路上王小娘絮絮叨叨說的那些話,也不由的垂下頭。
馬車停了下來,前面有人下了車,那是三舅舅王忠君坐的馬車,似乎是有人盤查,不過片刻,馬車又繼續前進。
看來王家的勢力在京城不可小覷,這盤查的都沒有過來看過就放行了,顯然是怕得罪了王家。
心裡思慮著,外面有人敲鑼打鼓,有小孩嬉笑,人群嘈雜好不熱鬧。林玉安即便沒有撩開車簾也能猜到外面擦肩接踵的繁華景象。
有空氣中飄來一股酒香味,有烹製肉的香味,空氣裡都是京城裡一言難盡的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