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五,風清氣正,雲舒日朗。
晨曦初至,周城自睡夢中復甦,街上就動了起來。
折袖樓和天香閣幾乎是同一時間開的門,兩家人走了個對面,隨後一翻白眼開始陰陽怪氣。
天香閣的媽媽緋衣豐腴的身子堵在門口,手裡捏著個粉色的小手絹,輕輕一甩就咿呀的說了起來,“嘖嘖嘖,今兒就要比試了,也不知你家準備派哪位姑娘上場,哦,不會是折湘的那個義女吧?”
緋衣掩唇輕笑,眼角眉梢盡是得意,“哎呀,她第一次登臺,不會怯場吧?萬一又手滑傷了人可如何是好?”
李府的事雖然沒傳開,但這個圈子裡混的多少聽到些風聲。
緋衣就是故意拿這茬膈應人呢。
折袖樓開門的是個小廝,聞言有心罵回去,但又說不過緋衣,這條街上誰都知道緋衣是個混不吝的,嘴皮子最是厲害。
他欲言又止,讓緋衣更得意,“怎麼不說話啊?你不會又是被折湘撿回來的啞巴吧?她這人也真是,開門做生意的,不買伶俐人,專撿你們這些賠錢貨,真是蠢透了。”
“你——”小廝到底年輕,臉氣的通紅也罵不出什麼,只能恨恨的啐了緋衣一口:“得意個什麼勁?你家姑娘厲害,不還是輸給憐香姐姐了?”
“呵——”緋衣冷笑一聲,上下嘴皮子一碰,刻薄道:“那時候芍藥剛來,不成氣候,輸了也不丟人,不像憐香,竟是個痴情種,弄垮了自己的身子,要我是折湘,早就把她趕出去了,免得晦氣。”
“我不嫌晦氣,你在這兒亂吠個什麼勁呢?怎麼?昨晚剩飯沒吃飽?不然怎麼一大早在這兒發狗癲?”折湘穿戴整齊從一邊出來,推開小廝,自己站在門口和緋衣對嗆。
“你罵誰呢?”緋衣一挽袖子瞪眼剜著她。
“誰應了就是誰唄。”折湘上下打量她一眼,隨即對小廝勾勾手指說:“以後看見這樣的繞道走,免得她忽然發病衝上來咬你一口,好人不與狗計較,記住了嗎?”
小廝瞥著緋衣扭曲的臉,努力忍笑,但說話的顫音還是出賣了他:“是,媽媽,小的記住了。”
“行了,讓幾個身強力壯的來守著,別把瘋狗放進來了,我上去看看我們家沉璧。”
“得嘞~”小廝歡快的應了一聲,轉頭喊來了幾個人高馬大的打手堵在門口,和緋衣面面相覷。
緋衣:“……”
她一咬牙一跺腳,頭上的珠釵亂顫:“哼,得意個什麼勁,等著瞧吧,等你們輸了,我天天在這兒放鞭!”
……
折湘說的輕鬆,一轉身臉就沉了下來,這次花魁大比能不能贏,她不知道,但必須得出個人挫一挫對面的氣焰。
蘭沉璧雖然多才多藝,但她總是不放心。
上了二樓,她抬手敲了敲蘭沉璧房間的門,隨後推門進去。
此時的蘭沉璧已經醒了,正坐在床邊擦劍。
折湘看著他沒上妝顯得有些冷硬的側臉,微微失神。
這是他從小養成的習慣,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擦劍,這把劍是折湘小時候為了安撫他買的。
那時的蘭沉璧才八歲,被她從廢墟中救出來後昏迷不醒,整整三天,第四天醒來的時候,他一言不發光腳下地就要去報仇。
雖然不知道仇人是誰,也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但他就是憑著滿腔恨意支撐,翻窗出了折袖樓,直直往城主府去。
好在折湘及時發現,半道把人攔下了,抱著小小的蘭沉璧紅著眼說:“好孩子,你現在去了就是死路一條,你要是死了,誰給他們報仇?你得好好活著,好好吃飯練武,等你成為絕世高手,誰也攔不住你。”
“真的嗎?”這是蘭沉璧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