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營長。這鞋子就是他從東北捎來的,兩雙,高年豐給了他一雙。
吳窪子雖地處遙遠,但那裡有個人卻讓他無比牽掛,繞不開的結,盤恆在心中,欲罷不能。
陳梅梅忙著進進出出做事,黃興忠的表情告訴她:正在想事!不忍打擾,但又有些放心不下:早年間黃興忠並不喜歡自己,嫌她腳大,而且在學校裡還有心儀女子,什麼事也不和她說,至到生下天佑,她的身子豐腴起來,在肉的波濤洶湧中,黃興忠笑自己愚不可及,想不到這個平時不聲不響的女人,有那麼大能量,把享受推向至極,從前的誓言旦旦,象一堵年久失修的牆,在無聲無息中,一點點消彌,正在走向坍塌。早年間生活艱辛留下的象釉子一樣的斑和點,被生活的刷子,刷得一個點都不剩,別人是越活越老,她是逆生長,越活越年輕,魅力從皮肉下滲出來,讓黃興忠愛不釋手,沒事愛把陳梅梅攬在懷中把玩,那雙獸手從頭頂摸到肥臀之上。
初八日子一到,長工紛紛返回黃家,在一陣鞭炮聲中,1935年黃家酒坊第一把火點燃,孩子大多不在家,殘雪倘未化盡,板結的土地還凍得挺硬,夥計已經在空地上掃出一大片來,把還亮晶晶斑光的糞,敲開放均,沒有種麥子的土地被鎬頭和鐵銑撬開,大塊大塊的泥土被掀翻,黃興旺是黃興忠本門兄弟,人實在得象石頭,他的兒子黃天天也跟在他老子的身後,一吱不響動著,歷練的味道,看一眼出來了,他們父子非長工,但興旺是土地上的好把式,從不失農時,人們大多都還賴在年裡,聽著春風呼號,總覺得沒到時候,這一年是豬年,照習慣翻了黃曆,大年初二打的春,翻翻歷史,這一年似乎發生許多驚天動地的大事,但對於近乎世外桃源的土木鎮來說,依舊波平如水,而作為黃家的管家劉中天來說,在太陽昇起的時候,照例按照黃興忠的吩咐,把要吃午飯的事寫在黑板上,大大的“豬肉燉粉條”,這五個字寫得有些誇張,在院子裡做事的夥計,少不得過來瞅瞅,過去望望,吸一下口水,哈喇子滴出來,飄滴到手上,想著那一碗碗油膩得發亮和豬肉裹著長長的粉絲,會讓人熱血沸騰,這是第一開伙的大菜,也會還有其它一些菜,每年差不多都如此,但祭祀完酒神儀狄和杜康,夥計亮開了嗓子:“點火——”,隨著黃興忠一聲令下,一個赤裸上身的男人,擰開一瓶女兒紅,大喝幾口,然後划著一根火柴,從嘴裡吐出火龍,熊熊大火,呼啦啦燃燒起來,十幾名壯漢唱起酒歌:
正月初八釀新酒,
好酒出自黃家手,
紅紅的高粱哎,
粒大皮薄,
出自剪子梁,
好糧出好酒,
喝了咱的酒,
上下通氣不咳嗽,
喝了咱的酒,
滋陰壯陽嘴不自臭,
一準能活九十九,
好方釀好酒,
好酒是朋友,
一口解千愁
……
酒坊和土地的繁忙,讓黃興忠興沖沖的,一些早出門的商販,已經踏著殘雪,往黃花甸子來了,不久,叮噹的大洋又會一包包進黃興忠的衣兜裡,再過些日子,一些春荒沒糧戶,會在掌燈時分,有些偷偷摸摸厚著臉皮,象做賊一樣,到黃家來借貸,錢就這樣縫進縫出,生了錢,黃興忠揹著手,在院子裡走來走去,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陽光照得他睜不開,抬頭看見崗樓有個人拎槍來回走,心“格登”想起黃天祥和他說的捷克式輕機槍的事,他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議定的事,除過下刀子,否則不能改變,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把一些事忽略了。
陳仲秋這幾天倒是老實了許多,滴酒不敢沾,因為酒這東西,特象興奮劑,只要一喝上幾口,就把持不住,酒壯了這個?人膽,正因為酒,他做壞了一些事,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