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官睜著血紅的眼,不斷打著哈欠。
“你怎不早說?對不起,周縣長!紅黨是不是裡應外合?他們哪來那麼大力量?攻打一座縣城,他們有那個能力嗎?看看,蔣委員長的‘攘外必先安內’的國策,是何其英明,日本人還沒打進來,一向以搶地盤搞暴動製造摩擦為能事之舉的共匪,給我黨同志上了多麼生動的一課,血的教訓呀,深刻呀,而黨內總有一些人,同情共黨,替共黨說話,甚至是私下裡幫助共黨,給人給槍給糧給餉,甚至是在自己的防區牙開一條縫,讓那些人從那裡堂而皇之過境,和他們眉來眼去,沆瀣一氣,為了保證黨的純潔性,清黨勢在必行,並且是刻不容緩!我將立刻上報省黨部,整頓黨政,肅清黨紀。”
“特派員你的教訓是對的,能不能看在同僚上,讓我眯一會兒,我實在抗不住了!年歲大了,力不能支!”周至柔說著,就旁若無人往床上一倒,任憑史鳳琳吹鬍子瞪眼,拉上被子,不一會兒,鼾聲走來。
“你……你……?”史鳳琳指著周,在床邊像熱鍋上螞蟻。
“特派員,我看你們一行人,也需鞍馬勞頓,這樣吧,還是到縣政府去,看看其他人在不在,再說大家也都忙了一宿,是不是……?”
“也好!死狗扶不上牆,一夜不睡,會死人嗎?你怎麼稱呼?”
“我姓張,是個團長!”
“張團長,走,縣政府看看,他什麼情況?”
“光緒年間舉人,飽讀詩書,還算是個勤勉的官,屬於少年得志那種,不說他了,請,特派員!我們該怎麼辦?”
“整頓秩序,安撫民心,儘快恢復供水供電,儘快清除城市垃圾,開埠開市,組織有關人員,上街宣傳,加強城市安保力量,我儘快把這裡發生的一切,如實及時向上面彙報,看看上頭有什麼指示!攻打縣城是共產黨的什麼部隊?如果沒有內鬼,他們怎麼可能一蹴而就,這要好好查查!”
“聽說是臨江縱隊,平時盤踞在小孤山一帶,號稱有萬餘人!”
“噢?這麼多?臨江城裡,有沒有他們交通站?攻打一座縣城,談何容易?他們是怎麼知道縣城哪點是薄弱環節?”
“應該有,聽說交通站負責人叫江茂?”
“為什麼不查實?予以取締! 據我所知:共產黨還沒有這個膽量以卵擊石! 好好查查,教訓是深刻的,這是典型的內外勾結之……我們的駐軍是吃素的?你們的師長叫什麼?”
“莫北!”
“他真是名如其人:摸不著北!他應該對此事負責!”
“可莫師長現在省城開會 !”
“難辭其咎!其罪當誅!”
黃興忠坐在暖屋,聽著後院酒房忙碌的聲音,心中潮起某種不可名狀的不安,他覺得:陳仲秋是個隱患,但怎樣消除這種隱患,茫然無緒,他擰捏自己下巴,在出神,在讓自己的思想往深處跌落,麥子起節,莊稼地裡沒有多少活,起蒜苗,是唯一的活,交給黃興旺,他一百二十個放心,豬肉粉條加蒜苗,肉香油香從廚房間溢位來,象鉤子,吸吸鼻子,劉中天沒有過來,他在安排著黃天祥的事,雖然還沒有徵得天祥同意,但他相信大少爺不會有什麼異議。
黃興忠在等劉中天,劉偏就不過來,連陳梅梅也不過來,他只得起身走出暖屋,槐花開了,那種焦嫩油膩的味,濃烈得象酒,他特別稀罕這種味,甚至特意走到槐樹下,楊柳絮象雪花漫天飄飛,困頓且疲乏無力,每年這時候,他更願意呆在家裡,家裡人很多,一般沒有人無故到暖屋來打攪他的清修,日修身,月養性,他喜歡在這種氛圍裡,半迷失自我,正在愜意之間,楊堅強急急趕過來,看他的情緒,就知道有事,並且不是小事。
“楊叔,你有事?”
“昂,事不大,我得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