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眠的命無人真正在意,她的死不會給宋晏容帶來任何麻煩。
過了許久許久,阮眠眠終於接受了自己一直不願相信的事實。
宋晏容真的很在意她。
在現代,她爸媽嫌她是累贅,棄她不顧,她一個人摸爬滾打長大。
在古代,女子性命輕賤,常被當做物品來疏通關係光耀門楣,阮建川對她的態度更不用多說。
宋晏容是第一個在危急時刻願意拼力護著她的人。
從富縣出來遇上賊人來搶賬本那次,他第一反應是推開她讓她先跑。
還有次數數不過來的,有意無意的維護。
樁樁件件連在一起,她不得不承認,宋晏容表面拿她當寵物逗弄,實際像個避風港,是兩輩子她接觸的人中,為她付出最多的。
動容過後,愧疚緊跟著浮上心頭。
她怎麼做的?
這幾日怠慢不領情不說,給他包紮的時候甚至在想幸好沒砍在自己身上。
她可真不是人啊!!
“嗚嗚嗚……”靜謐得詭異的房間內,靈若捂著眼睛突兀地哭起來。
阮眠眠剛有些漲澀的眼瞬間被逼了回去。
她奇怪地看去:“我還沒哭呢,你哭什麼?”
“嗚嗚嗚小姐,奴婢感動……”靈若抽噎道,“夫人病逝後,再沒人對小姐這麼好了!”
“你是說這次他沒拋下我?”
“不是啊。”靈若抹了把眼淚,“之前奴婢也覺得世子對您好。”
阮眠眠不由錯愕。
剛才她想的基本都是隻有她和宋晏容兩人的場景。
這些場景堆積在她心底,她不敢深思,近日反覆咀嚼回味,才理出其中一二。
沒想到連靈若都能看出來。
阮眠眠點了點頭,終於,靈若扯回話題。
“小姐,你繼續說,在南楚怎麼了?”
“你們先聊,我有事得出去一趟。”如魚出了偏屋。
阮眠眠把被封郡主的事告訴靈若。
“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回阮府了。”
聞言靈若一僵,神色古怪,隱約帶著幾分恐懼在裡頭。
阮眠眠道:“今時不同往日,你別怕,等回去沒人敢再欺負我們。”
東吳已經入冬,靈若服侍阮眠眠吃了晚飯後,外頭洋洋灑灑下起雪來。
風捲過漫天碎雪,很快,雁歸院入目之處都是蒼茫的白。
阮眠眠搬了矮凳,捧著手爐坐在屋簷下,看著院中央那棵披著厚厚積雪的海棠樹發呆。
姜棠知道如今的宋晏容不是原本的宋晏容,卻對他糾纏不清,想用責任禁錮住他,顯然是對宋晏容動了心。
也不怪她。
整日被這樣一個男人保護著,很難有人不動容吧?
她想得出神,忽聞院門口傳來聲響,抬眼看去。
宋晏容踏雪而來。
他身上披著厚厚的玄黑棉氅,同色狐狸毛領圍著下頜,襯得容貌越發清晰靡豔。
看見他的瞬間,阮眠眠背脊不自覺直了直,然後視線下移。
他雙手隱在棉氅之下,並不能看見手臂的傷。
見他步至此處,阮眠眠捏了下手心,準備開口。
“成玉。”宋晏容先一步出聲,才反應過來成玉還在洛州沒有回來,腳步微不可察一頓,“湛風,備熱水。”
好似說完才察覺阮眠眠的目光,朝她看來,唇角微不可見一彎。
他走近撫了下她的頭,隻字未言,也沒等阮眠眠說話,腳尖一轉進了屋。
阮眠眠呆呆坐在原處。
若說她有點不習慣……是正常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