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撅起嘴:“問你又不說,還訓人。”
說著將最後一件衣裳擰乾,放進籃子裡:“唉,累死了。”
楊氏揉揉女兒被凍得通紅的雙手,嘆口氣:“若咱家有錢,你何須會受這份苦。”
秦舒將雙手放在嘴邊呵呵熱氣,笑道:“今日長兄不是去集市了麼?萬一他找到掙錢法子,咱們就搬去縣城居住,到時招個奴婢幫咱們洗衣。”
有很多大族被流放過來,直接花錢住在縣城或者敦煌郡,哪像自家,幾年在此挪不動窩,過得比戍民都辛苦。
楊氏嘆口氣:“想法是好,但掙錢哪裡是你想的這樣容易?”
“怎麼不容易?那沈家不就跟胡商做買賣的麼?”
秦舒不服氣道:“沈昭都能去集市售貨掙錢,長兄為何不可以?”
楊氏挎起籃子,輕聲道:“但願吧,若是真能掙到錢,就給你兄長捐個小吏。”
一個小吏的缺可不便宜,哪怕在郵置做個廚子,也得出捐數千錢。
就這還得有人幫著說合才行,不然都輪不到你。
秦舒點頭:“那是自然,等兄長當上小吏,就讓沈昭後悔去吧。哼!仗著與靈瑤姐姐長得相似,就處處跟靈瑤比,她也配?”
楊氏聞言嘴角微勾,眼裡卻閃過狠厲。
不過一個亭驛小吏,竟仗勢逼迫自家退親,如此不識抬舉的東西,以後必定不讓他們好過!
正想著,就見秦二叔一瘸一拐朝這邊走來,肩上還挑著兩隻陶罐,看樣子也是來河邊取水。
“他二叔,你家珠珠如何了?”楊氏主動打起招呼。
秦章抬眸看一眼,淡淡道:“好多了。”
楊氏微笑道:“我就說麼,珠珠不過就是受了寒,多捂捂出出汗就好了,昨兒瞧弟媳嚇成那樣,實在憂慮過甚。”
秦章冷冷道:“大嫂說這話是想讓某感謝你麼?”
楊氏頓時訕訕:“感謝倒是不必,你忙去吧,咱們也回家了。”
說著拉著閨女匆匆離去。
秦章捏緊拳頭,暗自咬牙。
幾年前自己兩個孩子生病時,他曾向大嫂楊氏要錢買藥,楊氏也是這句說辭,還說小孩子陽氣足不會有事,只要多休息就會好,不用吃藥。
當時無論自己怎麼哀求,她就是不把他的財產歸還。
最後兩孩子一夜過來全沒了。
妻子受不住打擊,跑去找楊氏拼命,楊氏這才歸還一部分錢財。
現在她又說出這番話,秦章恨不得上去抽她兩嘴巴。
自己把她當親人,結果人家拿他一家當笑話,為了私藏那點子財物,大嫂可謂機關算盡。
今日若非妻子執意去沈家求藥,估計這個女兒又要保不住。
秦章深深吸口氣,緩緩走去河邊灌水。
一晃到了下午,沈衡喜眉展展回到家,揚起手中小布袋笑道:“阿昭!十七件全部賣出!”
“真的?”沈昭趕緊接過布袋回屋清點。
十七件棉服,自己只取三千四百錢,其餘都推給二兄:“剩下的都歸你!”
沈衡嘿嘿直樂,一枚枚數著自己的錢幣。
沈昭望一眼院子外,好奇問:“今日為何沒有人拿糧換?”連羊雞都沒有,實在稀奇。
沈衡得意道:“那是因為買棉服的是戍軍。”
“戍軍去集市買棉衣?”
“當然!幾個戍軍不知從哪裡得知集上有賣便宜寒衣的,就跑來將棉衣全部買去,他們還說下個集還要去,讓我再有就給他們留著。”
沈衡數了半天沒數明白,又重新開始數。
沈昭見他這般費勁,問:“你給戍軍多少錢一件?”